“不了,我不收徒。”言夙道。
他本以为少年是另一方人——没有恶意,可能是想拉拢什么的?反正是没想到少年是来拜师的。
言夙也不管他说没说真话,反正他是不会收徒的。毕竟他是教不了的,没看他自家的崽都是托给别人教的吗?
所以他还是不要误人子弟了。
言夙说完不想在这耽搁,然而少年却是忽然又哐哐磕下三个头,这虽是土地,却也有石子,结结实实三个头下去,少年的额头渗出鲜血来。
——他虽是没说实话,可这拜师的态度却是决绝,头也磕的实实在在。
言夙即便不打算收徒,也不能看这么个小子磕死在这。
脚步一顿,就听这少年说道:“是小子的错。小子揣度前辈,隐瞒前辈。”
“我拜师,是为学艺报仇。”他的眼底泛起一丝猩红。
“我不该怕您认为我为报仇蒙蔽了心智,就胡说了。”
他自以为是的揣度,认为言夙这样的大侠,自然是看不上一心为私仇学武之人。哪怕不是为了惩奸除恶、天下大义,也得是为了强身健体。
为了私仇那都是逞凶斗狠。
可是显然他那些手法,糊弄不过言夙,他只能选择说实话。否则言夙一走,他怕是再也没有遇上他的运气。
然而言夙还是拒绝。
“跟你为什么学武没关系,是……我不收徒。”言夙也实在不好解释自己是真的不想误人子弟。
——这种话说出来,在别人听来不是不走心的借口,就是凡尔赛。
可事实上,他是真的做不了师父。他一切“功夫”都是本能。
少年也看得出言夙拒绝的“真心”,言夙原以为他这次就要放弃了,哪知道少年却是又换了一副背水一战的决绝神色。
“前辈,既然如此,小子想与您做一番交易。”他心底知道这个所谓“交易”筹码根本不对等。
皆看这位前辈,愿不愿意施舍自己。
然而他没有选择不是吗?
但凡言夙知道怎么教徒弟,都要被这小子的执着(厚脸皮)给“感动”了。
毕竟,这短短的一会儿,少年也可以说是“换了几副面孔”了。
就听少年说道:“我告诉前辈这些人的身份,前辈可否……教我一招半式也可。”
——其实这样的要求是很不礼貌,但凡是个脾气火爆的,听到这话就会觉得冒犯,怕是要结果了他的小命。
可是他也只能赌。
按江湖传言,以言夙的本事与地位,传他一招半式,怕也是够他悟很久,若是有所得,不说能否跻身一流高手。但或许,足够他报仇雪恨了。
言夙:“……”
这么搞他真的很难下台啊。
“我是真不收徒。”言夙只能重申,“不过,你的毒我可以解。”
言夙话音未落,就看到少年脸色一变,不知是因为言夙说中他身中奇毒的事儿,还是因为言夙说可以解毒让他过于欣喜。
说内心不激动、不期盼那自然是假的。
毕竟他早已经打算好,拖着这副残躯,一切只为撑到报仇就好。
——他的毒到底有多奇诡,他自己心中早已有数。甚至为此,他的师叔与师伯,已经相继出了事。
所以当言夙“轻描淡写”说出可以解毒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第二反应是担忧言夙会为此付出什么不得了的代价。
言夙看着少年终于不再少年老成,脸上神色变化犹如六月的天,充分显示着他的内心激动与纠结。
“我这毒……”少年脸上的希冀生生被压下,“我自己知道,没什么解毒的必要。”
“毕竟,近几年内,不会要了我的性命。”至于折磨,他早就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了,又怎么会怕?
——一切的折磨,都会提醒他那彻骨的仇恨,只会激励他更加奋发向上。
他一定会撑到报仇之后,才有脸去见父母与师门。
言夙看着少年的神色,不由多添了一句:“其实不难解的。”
至少对他而言是这样。
他一是想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二也是几番拒绝少年的拜师——要是少年胡搅蛮缠一点,那他到是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可是看着少年因为顾虑解毒的艰难,反倒是为他考虑会不会付出伤及自身的代价,言夙就无法拂袖离去。
甚至知道这些人身份的原因都不那么重要了。
就是想帮个“举手之劳”。
察觉到言夙的意思,少年先是激动万分,随即又有几分羞赧,前辈简直是比传言之中更加风光霁月、不萦于怀。
明明此前他还那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前辈不但不计较,还愿救他性命。
言夙看着少年的脸上又是一番精彩变化,实在没忍住,将自己刚才的话又给想了一遍,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说的不够真诚,让人不敢相信?
但是,他真的是“收徒不行,解毒可以”的。在言夙考虑怎么让自己的话更有可信度时,就见少年不由分说又是嘭嘭几个头磕下去,那几个原本露出土面一点的石头都被他磕的埋在了土下。
“前辈,这些人应当是问崖山的人。他们的身上某处,应该会有一躲形似云纹的烙印。”
“不过具体在什么位置,就因他们的分工不同就各有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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