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何,这旨意也是要我顶着风雪上京,还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命面见陛下。”王江纬天性软弱悲观,依旧念念有词的表达恐慌。
王江纬一想到自己的下场,连忙站起身来,僵硬着上前抓着盛尧的手臂道:“我这回是彻底明白了宦海无情,世态炎凉啊!你就瞧瞧我这府上……哪儿还有人呐?”
确实,驸马被抓之后,王江纬一直没被牵连,因为大理寺没查到王江纬受贿和参与的行为。所以那时候,御史府大门络绎不绝,门庭若市。
哪像现在,门可罗雀,无比萧条。
对于王江纬,盛尧是一望便知其人,他十分擅长琢磨人心,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安慰王江纬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有的人天生悲观,安慰三天三夜都没用,不如直截了当的讨论解决方法。
所以盛尧说:“大人且冷静,是福是祸还未可知,但是刑部的人没下来,说明就还有活路。咱们现在需要讨论的——是如何逢凶化吉。”
“对对,你说的对,这次的圣诏肯定是为了茶叶走私案,可是大理寺都查了大半年了,按理说,我祖上八代都该查完了,没我什么事儿啊?”
盛尧:“毕竟驸马是在大人管辖的茶叶市场出的事,但并州该抓的都抓的差不多了,所以,盛尧建议大人将重点,放在整治上。”
“哦?贤弟快说明白!”
“驸马案江南死的人太多,如今的江南是用人之地,据我分析,在圣上心中,大人您有三处可用之处。
“其一,大人熟知食盐和茶叶贸易事项;
其二,大人为官数十载一直清廉,乃至被排挤调任,说明大人绝非愿意同流合污之人;
其三,驸马一案虽在大人管辖,但是茶马御史管茶叶贸易,却没有实权,强龙尚且压不过地头蛇,而如今大人又亲眼目睹驸马的下场,圣上杀伐果决,震慑世人同时也在大人心中埋下警钟,大人决计不会走驸马这条犯罪的路。”
盛尧这一通分析,说的王江纬腰都挺直了,心中更是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是陛下首选的‘可用之人’。
王江纬再一个字一个字将盛尧的话默念了一遍,而后双手以拳击掌,欣喜说道:“没错!贤弟说的没错!我目睹驸马走私案,我十分清楚茶叶走私是如何进行的,这其中《茶引制》有多少漏洞,每个州的通行关卡又有多少漏洞,我一清二楚!圣上若留我一命,我定能杜绝了宵小走私的心思!”
“大人英明。”盛尧点头同意。
“好好好。”王江纬犹如新生一般,内心充满了力量支撑,他又去扶着盛尧的双臂道:“贤弟乃我官途上的贵人啊!若没有贤弟,四年前在登州两岸,我也会是那些水寇刀下亡魂,如今三言两语使我犹如醍醐灌顶,再保了我一命!”
“我王江纬对天起誓,若我活着从盛京归来,往后余生只为贤弟保驾护航!”
“大人使不得。”盛尧扶着王江纬,不让他跪自己。
“贤弟若不嫌弃,你我结义如何?”王江纬此话说的气虚,毕竟他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死在盛京,到时候盛尧等于多了个麻烦,还要上盛京给他收尸。
“义兄在上,盛尧有礼。”
出乎王江纬意料,盛尧不曾有一分犹豫,果断就应下了。
等他们称完兄道完弟,乔知舒一把拽着盛尧,拧着眉怒问:“登州两岸?水寇?刀下亡魂?盛尧,你给我说清楚了!”
四年前哥哥出发要走水路,他是知道的,但是遇上了这么危险的事情,若不是王江纬说漏了嘴,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差点没有哥哥了!
王江纬傻眼,“这、贤弟,这位是?”
“……”盛尧有一些犹豫,他回想起来驻守官道的士兵来报信,说乔知舒是自己的夫郎,他不确定是不是知舒亲口说的。而现在箭在弦上,他也没机会问知舒。
“这是与我一同长大的竹马……”盛尧一边介绍的同时,狭长双眸死死顶着乔知舒的表情,但乔知舒在听到他这个介绍的时候,只是低下头去,不叫他看自己。
盛尧心中也是五味陈杂,但是已经开了口,只能接着说道:“他叫乔知舒。”
说着,他轻轻笑了一声,“是我十四岁那年给他取的,希望他一生智慧,活得舒畅。”
王江纬眨眨眼,还是不太明白二人的关系,哪有给竹马取名字的说法?这得是打小养着了,十分亲密才会给取名吧?不过他三十五六的人了,见多识广,很快就变通了。
“与你一同长大,想必情谊非凡,那今日我们便三人结义,我年长你们二人,就尧儿为二弟,知舒为三弟,如何?”
乔知舒这才抬起头,神色不变,顺应一声:“大哥在上,三弟有礼。”
在之后,他就一声不吭隐于二人身侧,他满脑子都是八岁那年,他和盛雪隔着一墙,听里面盛尧斩钉截铁地‘往后的亲事我自己做主’。
盛尧从一开始就排斥自己的,这么多年,也只是把自己当可怜的、没人要的弟弟疼爱罢了。可是自己呢?对盛尧……到底是什么心思?
王江纬心结打开,也不排斥外出了,三人这日结义,理应上宴,便选了大酒楼一同用饭,顺便当饯行宴。
三人宴上什么都聊,从彼此的出身,到如何步上官途、踏入商海都说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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