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置身于真实世界里,却感觉不到真实。围绕在她脑子里的声音只有一个:席知恒真真切切展颜一笑,原来是这样啊?
“这样的人?”席知恒的出声打断思绪走远的茹景,他对她的话不置一词,若有所思地问,“在你眼里我哪样的人?”
以往她说过的那些他仍记得,也不知道她从哪里道听途说的八卦,总归不会好到哪里去,传言三分真七分假,再集合更多子虚乌有的杂糅在一起,看似像模像样,实际经不起推敲。
“你倒是说说你对我的了解。”席知恒唇际闪现的笑意早已烟消云散,他手上兀自用力,压着她的后腰,迫使她更贴近自己,两人鼻尖一点距离,周围的景色自动模糊掉,眼前都是他皮肤的细小绒毛在微微晃动。
过近的距离让茹景喘不过气,洒在脸上的呼吸无法忽视,她索性闭上眼睛想了想,半晌后抿唇,冷静而平和道:“不了解。”
他们已经在更衣室门口僵持不下很久了,路过的女性又不少,茹景不想被人当猴观赏,“别站在这儿,影响进出。”
何况两个人紧紧相拥依偎在一起本身就惹眼,更加招致路人的议论纷纷。
席知恒如她所愿,面色沉沉地松手,目光不再在她身上流连,他大步流星往楼下走,丝毫不见有等人的意思,不一会儿人影就消失于视线所及范围内。
茹景轻轻低声叹气,抬手扶上被他吻过的肩窝,喃喃自语:不了解么。
不是这样的,能知道的她都了解过,那些都是流于表面的新闻报道,她想深度挖掘又得不到任何有用信息。
更像是有心人在刻意抹去席知恒的过去,对于他的报道也是从正轩开始声名鹊起后,很肆意嚣张地宣传过一番,后来就没了声息。
也有小道消息说席知恒和许氏有关系不浅,但至今也没人敢爆料,茹景也就能从席知恒和许氏兄妹的三言两语里窥探出来丁点儿,关系是和睦的,和睦到哪种地步,她不得而知。
思及至此,她的思绪歪出正轨,蓦地就想到席知恒和许梓萌以兄妹相称,虽然他坚持是普通兄妹,她心里还是不对味儿,又没血缘关系。
这股郁结无法抹去,茹景撇撇嘴,兴致不高地循着席知恒离开的方向走,身后跟过来聒噪的声音:“诶,茹景姐姐等等我~”
茹景绷着脸,假装没听见,脚下步子更快了,干脆小碎步跑了起来,她是真害怕许梓萌的碎碎念,她没戴紧箍咒宛如带了升级版的紧箍咒,耳边被碎得头晕目眩。
“茹景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气昏头了,”许梓萌气喘吁吁奔到茹景身侧,抬手对手指,眼尾余光一直注意她脸上神情的变化,“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不然你让我做点什么,消消气?”
许梓萌现在心里是一万个后悔,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到和知恒哥哥关系不浅的朋友,这不是在老虎身上拔毛吗,她得赶紧哄好。
许梓萌环顾了下四周,来来往往的人摩肩接踵,她嘴唇一抿,心一横,决心豁出去了,大丈夫能屈能伸。
她的心思一活络起来,十头牛也拉不住,立刻转身单膝往地板上要跪下去,“茹景姐姐,我劝你最好——”
“席知恒真见过你尿裤子啊?”一句突如其来的,和话题没有丝毫关联的语句从茹景嘴里压出来,让许梓萌膝盖不稳,重心没把握好,人直接歪在地上。
嘎?
许梓萌四下茫然,双手撑在地上坐着,半晌脸上慢慢腾起红晕,眼里难以置信,她颤颤抖抖的说话,“我不要面子的啊啊啊啊,毁灭吧,今晚我就要离家出走,太过分了!”
她的小胖手愤怒揩着自己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嘴上絮絮叨叨:“心死了,真的。”
茹景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威力能大到让许梓萌破防,她就是想转移话题,不想和许梓萌在相亲事儿上纠缠,但许梓萌坐在地上一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实属有碍视听。
演得还挺逼真,路人都拿谴责和质疑的眼神往她身上扫描,茹景又好气又好笑,弯腰给她搭把手,“妹妹,我看你还想社死。”
顿了顿,她目光浏览了一遍周围,贴心提醒:“已经社死了。”
到底是年纪不大,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茹景一提醒,许梓萌立马打住嚎啕,整理好仪容仪表,借助她的手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自己沾了灰的衣服。
抽噎两声,许梓萌细声细气地讲:“谢谢茹景姐姐。”
她的心理素质之强大,面对社死的泰然自若让茹景刮目相看,对她说话的语气不禁和善起来,细听还带点兴味儿,“举手之劳,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大反应。”
许梓萌抓着自己的手臂,嗫嚅道:“我也没想到会和你说我的糗事,你果然是知恒哥哥的女朋友吧,他以前从来不在别人面前说这些,我家里人都没几个知道。”
“为了逗自己女友开心,居然把自己妹妹给出卖了。”许梓萌有点感叹,又有些惆怅,“知恒哥哥真是出息了,有了媳妇儿忘了家人。”
真是叫人见者落泪,闻着伤心呀。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天大地大,媳妇儿最大?
许梓萌又开启话痨模式,茹景错过见缝插针的好机会,两人一路快走到烧烤摊,茹景才在她停歇的短暂时间里,措辞言语:“我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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