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景的脊背陡然升起一股凉寒,无比庆幸自己能完好无事的活下来,她的指腹描摹着席知恒的脸部轮廓,摸到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短硬扎人,是有段时间没刮了。
“你眯会儿,天亮了我叫你,”茹景曼声哄道,“去看看孙女士情况如何。”
“在隔壁病房,”他语无波澜,“病情已经稳定下来,醒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爆炸发生时对孙琼造成的冲击不小,孙琼纵然反映再快,仍旧避不开伤害,是伤得最重的一个。
茹景脑袋在他胸口跟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随即捂住他熬夜过度,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睡吧。”
她也跟着眯了几小时,醒来时席知恒不在身边,她下意识寻找他的身影,目光由床上逡巡到病房门口站定的人身上,神情一顿:“有事?”
沈衍拎着鲜花水果及早餐,抬腿走进病房,将东西一一摆好,“来看看。”
“你消息到灵通,”茹景窝在被子里懒得动弹,视线与沈衍的错开,“看我出事你很满意?还是说要把我这么个病人抓回酒店,再送上回京州的飞机?”
沈衍对她处处带刺的话语泰然处之,“你没事就好。”
茹景默不作声,一直落在虚空中某处的视线慢悠悠抬起,对上沈衍的浅色瞳眸,不着痕迹地审视。
沈衍任由她打量,低敛眼眸,纤长的睫毛偶尔掀动,“席知恒会送你回去。”
茹景:“你早知道。”
简单四个字破开虚空,是质问也是指责,会遭遇到这场危险。
沈衍听得面无表情,剥了个橘子递给她,她没接,他也不在意,姿态从容地放在床头的桌子上。
“世上没有早知道,”沈衍轻言温语,压下心里的纷扰情绪,“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信我,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
茹景黑白分明的双眸笔直地凝望他,他似是匆匆而来,身上的衣物还是希尔顿的那一套,携带着一身疲惫与灰尘。
“小沈总,你我之间的信任早就耗光了,不是么?”茹景眼无波动,说得云淡风轻,“在你选择离开的时候。”
细细密密的疼痛如爬山虎爬满心墙,窒息的闷萦绕在心头,沈衍望着她冷若冰霜的脸,扯了扯嘴角,不置一词。
他起身往外走,撞上出门打电话的席知恒,手里拎着清粥小菜,他神色无异地招呼:“早,席总。”
席知恒目光越过他看向病床上的人半秒,余光瞥见床头的向日葵与热气腾腾的早餐,不觉一笑:“有心了,这种事情下次不劳烦沈公子。”
停顿两秒,他皱眉低沉道:“毕竟,外人不方便,也不太适合做这些事,我来就好。”
席知恒目不斜视地去望病床上的茹景,口吻多少有些凛然:“起床刷牙洗脸吃早餐,不是说肚子很饿?”
茹景:“……哦。”她压根就没说这话,但也不拆席知恒的台子,抹开脸面对墙壁无声咬唇憋笑。
怎么说呢,有时候看某人吃醋的那劲儿,挺让人上头,心里美滋滋的。
她回答得不冷不热,席知恒投来高深莫测的一眼,似是警告。
茹景努力压下要笑出声的冲动,清了清嗓子,扭过头来不情不愿地讲:“都快饿过劲儿了,你才回来。”
席知恒似乎不太满意她的回答,给了她一个冷淡的眼神回应。
沈衍对他们的一唱一和无动于衷,自然垂在身侧的拇指蜷起,近乎要嵌入掌心,面上丝毫不显,他往左边偏开一点距离,语气寻常:“不打扰你们用餐了。”
随即双手抄兜大步流星走出去,指尖却触摸到裤包里硬质东西,神情一顿,迈出去的长腿收回,侧开脸面对席知恒,“说来,有样东西应当交给你。”
他仅用二人能听见的言语,笑了声:“席知恒,我很好奇关于你父亲不为人知的一面,你知道吗?”
他摸出裤包里的u盘交到席知恒手里,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医院。
他们递交东西角度恰好被挡住,茹景能看到的只有两个大男人贴得极近地耳语,不知沈衍说了什么,席知恒的脸色微变,却又在下一秒眼底涌现的乌云散去。
“沈衍说了很难听的话?”茹景有点好奇,能席知恒破功的人不多,“不用理会,我和他真没关系,他来医院不是我通知的。”
席知恒眸光微闪,握紧掌心的u盘,顺着茹景的话题接下去,眉梢轻抬:“茹景,心虚的人才会这么快认错。”
茹景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堵得她脸颊气鼓鼓,抄起身后的枕头砸向他,小声逼逼:“饱了饱了,我不吃了。”
气饱了。
“真不吃?”席知恒将拉出餐桌,将清粥小菜一一摆好,色香味俱全,很是吸引人,“排队很久才买到的。”
茹景心思一动:“你早上起来就是为了这?”
席知恒答非所问,“吃完等会儿再让医生给你做个全身检查,没问题我下午让人送你回京州。”
“那你呢?”
“过两天就回,等孙琼的病情稳定。”
茹景点点头,也不纠结,她清楚席知恒是不放心她在京州,“我等你回来,有件事我想起来了。”
第115章 C115
孙琼的病情有恶化的情况,主要是烧伤引起的感染,断断续续好了坏,坏了好,治疗将近一周才稳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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