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太太不安道:“不过就是今天上午,我是希望她能够离开的,还叫她保密,哪里知道还是这个结果。”
伯荪道:“糊涂!这种人,给她一笔钱,她还要下一笔,哪有够的时候!你签的是哪一家的支票?”
汪太太道:“渣打银行,只签了名,没有填数据。”
伯荪说道:“你倒阔绰!要我的意思,打出北京,一分钱也不要给。”
汪太太顿时脸通红,又羞又气。伯荪见状,说道:“你也不要着急,我们给渣打银行打个电话过去,凡是你签名的支票,不叫他们兑换就好。”
汪太太勉强笑笑,点点头。
伯荪揉着太阳穴叹道:“家也乱,国也乱,竟连一个安生新年也过不得了!”
决心
这天早上,丁子茗早早起床,老妈子见状,笑道:“小姐今儿起得早啊,怎么不多睡会儿?”
丁子茗说道:“看看大爷来了没有。”
老妈子笑道:“这个功夫街上还没人呢。我给您看看去。”
老妈子出去,又回来,说是没过来。
丁子茗斜倚在榻上,心里思量着:若是世番回去就跟老爷太太摊牌了,只怕要被拦住。他要是过不了这关,那能娶自己做太太的可能就微乎其微了,他要是过得了这关,自己把赌注全押在他身上,就是明智之举了。这样想着,心里越发乱起来,干脆自己往外走。
刚走到前院,就看见老妈子笑着过来:“小姐,来了来了。”
丁子茗心下一喜,快走几步,看见世番已经进了大门,便飞奔过去,倚在世番怀里。
世番脸有些微红,说道:“怎么在外面?”
丁子茗说道:“我想你会来。”
世番心里一暖,握着丁子茗的手说道:“真是不会照顾自己,手都凉了。”说着,便拉着丁子茗往屋里走。
丁子茗刚坐下,就说道:“吃了饭没有?”
世番笑道:“还没。”
丁子茗看着世番的脸,问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世番说道:“老爷太太都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丁子茗连忙说道:“你何必说出来呢,我……”
世番将手放在丁子茗嘴边,说道:“我知道你不在乎名利地位,可你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委屈了你。反正迟早要说,不如现就挑明了。我的决心是天地可鉴的,我的父母也不能阻拦我。况且,如今婚姻自由,他们又怎么阻拦呢?”
丁子茗说道:“虽然这样,你违逆了父母的意思,他们怎么会原谅你呢?况且你又没有进项,老爷一旦断了你的经济,我们又怎么生活呢?”
世番一听,皱起了眉头,说道:“就算不能原谅,父母还是父母,总有一天会体谅的。你说到经济问题,我有一些朋友,总可以周济一下。”
丁子茗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还有一年就能毕业,不如我们就假装分手,等你毕业某了差事,到时候经济独立,自然可以做主自己的婚事。而我,一年多不拍戏,谁还记得我呢?到时候我们在一起,就不会面临现在这么多阻碍了。”
世番牵着丁子茗的手说道:“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但是怕你委屈,你竟然这样深明大义!”
丁子茗说道:“我本想留在你身边,就像杜十娘说的,归见父母,或怜妾有心,收佐中馈,得终委托,生死无憾。如今看来,竟这样艰难!”
世番心里一阵难过,说道:“日久见人心 ,我父母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将来我娶了你,日日和睦,他们一定也会很欣慰,最后接受你。”
丁子茗望着世番,眼神明亮,说道:“我愿意等。”
倚在世番怀里,丁子茗想着:此事一成,嫁入汪家成了明媒正娶的少奶奶,也算是飞黄腾达了,若是不成,什么都没了。
丁子茗喃喃的说道:“世番,你不能负我。”
“大少爷今儿早上又和老爷闹了一场,老爷不让他出门,叫了几个听差拦着,大少爷愣是出去了,还说,留得住人留不住心,迟早是要和……”刘妈想了想,说道:“和那个丁小姐?反正是要和那个电影明星结婚的。”一边说,一边收拾着床铺。
曼云洗了脸,接过小璃递来的手巾,说道:“大哥真是下了决心了,老爷又怎么拦呢?大门开着,又没有装地牢密室,怎么能把一个大活人关起来呢?传出去不给人笑话死。”
小璃说道:“老爷要把少爷关起来,也不是关不住,但凡少爷稍听一听话,就不敢出去了。咱们大少爷可真是倔强,平时这样谦和,如今竟反叛成这样!”
刘妈道:“就像戏文里唱的,只要男的下了决心,这事十有八九能成,男的但凡有一点动摇,这女的就成了杜十娘了。”
曼云有些触动,沉吟了一阵,说道:“这话再不要说了,多说无益。”
两个人答应一声,小璃就要出去倒水,曼云说道:“你去叫门房看看有没有新的报纸,给我拿一份过来。”
小璃答应着走出去,过了一阵,她回来说道:“是昨天的晚报,小姐要看吗?”
曼云说道:“给我看看吧。”
接过报纸,曼云本想随手翻一番,目光却停滞在头条的题目上:冯司令有心请辞,段执政坚决挽留。
曼云心不由得提了起来,仔细看过报道,不过是双方说过的话而已,也看不出内幕。想到近些日子总不得见佩东,怕他有什么事情。便起身往花厅里走,拿起话筒,拨通了佩东家里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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