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想了,放学还要去作之助给的地址那里帮忙呢,想不通的问题记下来回去问福泽先生就好啦。
她这边溜得飞快,等佐仓千代磨磨蹭蹭出现在B班门口一看,人影早就不见。
“唉……还想约宫田同学一起去买制作巧克力的素材呢,眼看二月十四号就快到了。”
蝴蝶结垂了下去,颇有几分悻悻。她从衣袋里翻出手机打开,然后更加沮丧:“没有宫田同学的号码!”
不是没来得及交换,而是宫田日和根本就没有手机!
怎么有人连个手机也不买的啊,这要怎么联系嘛!
另一边,日和两眼转着蚊香圈站在路口尝试重新开机。
迷路了呢。
只不过在人海里稍稍发了一下呆,为什么会迷路呢?捏在手里的纸条上写了一串地址,但是这串文字似乎并没有办法活过来变成路标。
内山小姐居住的公寓到底在哪里来着?看上去像是该从这个路口拐弯,也许是下一个,或者上一个?
日和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必须找人问路吧,不然找到天黑也找不到。
她伸长脖子踮起脚尖四下里看了一圈,没有找到警局也没有找到巡警,就连神出鬼没贴罚单的交警也没看见。
小姑娘脚跟落地,继续在人海中搜索。如果找不到警察,也没有熟人,就只能随机抓取一个看上去和蔼可亲好说话的人求助了。
看来今天日和的运气已经在校医那里用尽,这片陌生的街区没有警察,更没有她眼熟的人类。
说实话这件事也不能怪日和,究其原因,完全在于内山小春居住的这个社区吧,本就很容易迷路。它紧贴着Port Mafia做生意的街道附近,至于Port Mafia能做些什么生意,大家心知肚明。
——无非那些带颜色的“红茶店”,十赌九输的赌场马场,以及货源不是那么干净的酒吧。
至于说内山小春为什么住在这种鱼龙混杂之处附近?
一是因为交通方便,二当然归功于租金相对低廉。
自从出了黑名,内山小姐就没有更换过居所,她倒是想换,奈何经济条件有限。没有哪个公司愿意雇佣一个敢撕破脸皮将上司告上法院的女人,要不是手头小有薄产用于消耗,她恐怕早就沦为街边乞丐以乞讨为生了,哪里还能坚持一次次冲击司法系统为自己讨回公道。
好在房东是位年轻时也吃过苦头的寡妇,没有其他办法表示支持的情况下,这位太太顶住了来自街坊四邻的压力允许她继续租住。当然,这里面也有社区靠近风俗街不大好租出去的原因,总之只要有人能够稳定支付房租,加上房客令人敬佩的勇气,房东可以选择适当的宽容些。
也就是说,日和一不小心就站在了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十字路口,销金窟的门外,深渊的边缘,以及纸醉金迷的丛林边。
从来没有真正迷过路的幸运,让织田作之助忽略了日和迷路的可能,以至于留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就觉得万事大吉。于是小姑娘稀里糊涂多过了一个路口,在人潮如海的街头彻底迷失方向。
既然没有警察也没有眼熟的人……
日和努力观察,各种妆容冶艳服装也很有冲击力的青年男女站在路边,他们无不堆着满脸笑意,殷勤和路人搭话。
好奇怪啊,这些人明明一点也不开心,眼神里透着疲惫与麻木,为什么还一定要挤出笑容?
招揽生意的女士们统一把脸扭开看也不看日和,倒是站在她们对面的男士们眼睛一亮——好漂亮的孩子!
她的眼睛清澈透亮,说明灵魂还不曾被物欲玷污;她的皮肤白皙干净,说明身体也没有被涂抹践踏。这样一个从头到脚都和风俗街格格不入的女孩,怎么会出现在她最不该出现的地方?
“小姐,来玩的吗?这里可不接待未成年人哦~”
业绩最好的男士摸摸下巴,难得好心上前想哄她走。这儿可不是陪小女孩喝甜牛奶的托儿所,涉世未深的懵懂少女太容易被这份虚无的繁华迷乱眼睛。
能在不同时段招待不同富婆还把她们哄得团团转的头牌,按道理讲不至于连个个子还没长起来的小丫头也哄不住,他摆出最自信的招牌动作,等着听小姑娘惊呼尖叫。
然而现实给了这位男士重重一击,日和歪头看着这个男人,疑惑不解到连问路的话都忘了说:“为什么你不高兴也能笑得出来?”
做个人也太难了吧!这完全是超纲题!
“喜悦与悲伤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的权力,小姐。”
男士努力保持嘴角弧度,用力过猛导致脸皮跟着抽搐。
这什么熊孩子?不知道别揭人短吗?
日和从男招待嘴里得到答案,迷惑却并没有解开:“啊,原来如此,谢谢。”透彻融润的紫色大眼直勾勾看向他:“祝你早日拥有期待的权力,不高兴,就不要笑了。”
久经风月的欢场老手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垮下脸,面无表情低头俯视着稚弱到不堪一击的少女:“傻乎乎的小姑娘,快滚。”
这样干净温柔的孩子,就该哭着离这儿远远的,这辈子也别再跑进来。
日和不以为忤的踮起脚,毫无芥蒂伸手揉揉他因为常年故作笑意而平白多了许多纹路的嘴角:“不要难过呀。”
柔软温暖的小手像带着暖意的春风拂过脸侧,小姑娘看似冷淡实则蕴含着温度的眼神也和春风一样,平等对待所有行走在大地上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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