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走来都非常安静,非但没有了之前叫阿芙拉颇有些不适应的围观目光、也没有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在她拒绝了晚餐并表示自己在青组吃零食已经很饱了之后,甚至有个阿芙拉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的可爱小妖怪,啪嗒啪嗒跑过来、在她脚边放了杯热腾腾的蜂蜜水。
阿芙拉受宠若惊的捧了起来,左右看了看,从随身清单里掏出一颗道明寺塞给她的话梅酸糖,小心翼翼放在了地板上。
等阿芙拉和夜陆生的身影走过拐角,小妖怪从地板缝隙里探出头来――
这两个人的反应是这样的:
阿芙拉/小妖怪:他/她真是个小天使yooooo~
(≧3≦)
……哎。一模一样的傻白甜,叫人说什么好呢?
最后,奴良组三代当家推开了纸门。
一间标准的和室,相当宽敞的空间,装饰低调而华美,能从细节里看出历代女主人都在这上面费了不少心思。
阿芙拉轻快的飞了一圈,对夜陆生真挚的道了谢。
五官凌厉、身高也比白天时自己往上窜了一截的三代奴良组头领,浅浅勾起一边嘴角笑了笑,狭长的暗色瞳眸里波光倏然掠过。
阿芙拉莫名抖了抖,觉得自己脑袋里全是“邪肆一笑”……什么的,简直该打!
她转过视线,看见暗淡月光下一柄极漂亮的日本刀。
约莫二尺六寸那么长。偶尔流光掠过,就仿佛带起来一片月色般绝美的光影。
阿芙拉有些犹豫的伸出手去,回头问夜陆生:“这是你们家的收藏品吧?放在我房间里会不会不太……”好?
最后一个字她根本来不及说出口。就在那秀白指尖触碰到刀鞘的一刻,阿芙拉突然觉得手上蓦然一重!
她惊骇无比的回过头,一个姿态隽永、清雅鎏丽的俊秀男子,凭空出现在了房间里!
而她本握着刀柄的手――正搭在陌生男人的衣袖上。
阿芙拉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而那陌生人如同久远之前、那个名叫“平安”的时代里,所有贵族会做的那样,轻轻抬起绣着繁复花纹的宽大袖摆,用指尖抚在了唇前。
他轻笑着说:
“我的名字是三日月宗近。嘛,身为天下五剑之一,被称为最美。 诞生于十一世纪末。也就是说,嘛,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哈哈哈。”
――发出了清爽的笑声。
三日月宗近凝视着将自己唤醒的少女。
“本以为唤醒我的会是审神者……没想到,竟然是另一位神明呢,姬君。”
阿芙拉:“……”
什么审神者?什么公主殿下?什么三日月宗近??话说,你究竟是谁啊!!!!!
既没有玩过《刀剑乱舞》这个页游,也没有对“三日月宗近”这柄国宝太刀的半点常识,阿芙拉只是生无可恋的转过头、泫然欲泣的对夜陆生合起了双手:
“对、对不起,陆生君。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你们家的刀剑变成人……”她痛苦的回头看了眼本应置放刀剑的空白处,破罐子破摔的咬牙一闭眼:
“――我会负责的!!”
阿芙拉哭着说。
第8章 自古微笑多腹黑
三日月宗近坐在廊下。
暖煦的风将他长长的袖摆吹拂起来,灿金色的发饰在额际微微一晃,蹭得皮肤有些轻微的痒意,使人忍不住从心里想要发笑。
他轻轻阖上眼。
……这样真实的、柔软的风。属于自然的风。有多久,都未曾经受过了呢?
他不知道。
二十三世纪,时之政府为了抵抗历史修正主义者妄图颠覆历史的意图,将拥有灵力的审神者从各个时空召唤前来,唤醒刀剑中沉睡的付丧神、一起战斗。
――然后,政府失败了。
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失败。一败到底。没有丝毫苟且偷生的余地。
历史修正主义者的大将,覆灭了他们所在的那个时空。
历史被改变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过去被涂改之后会变得更好亦或更坏,三日月并不清楚。
因为,敌人接下来就下令销毁所有刀剑、一个不留。
他之所以还苟延残喘着,不过是因为,在仅剩下最后一组满级刀帐的时候,那位大将心生感叹。
‘和我们争斗了这样久,也是相当了不起的事实。’那个身穿暗堕盔甲的人淡淡说道,‘论起来,也不愧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刀剑。――留下这一组刀帐。’他对自己的属下命令道,‘留下最后的一组,投放到不同的时空里头去。这是身为敌人的我,所赠予的、最后的敬意。’
然后,他的意识陷入一片灰暗。
……
果然呢。
漫无天际的昏睡中,三日月宗近忍不住暗暗低嘲。
身为“天下最美”的刀剑,他被人小心翼翼的收藏、欣赏,和膜拜,是“只要确实的存在着”,就能令锻造出他的人类们,心生宽慰和眷顾的“名物”。
可是,三日月宗近是一把刀。
能够将一切烦恼苦痛都斩断的刀。无比锋利的、渴求被使用、饱饮敌人鲜血的太刀。
刀剑,说到底,不过是凶器罢了。
――不得不承认,在本丸里战斗的那段时间里,也是他有意识以来难得放松的。
而现在,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