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沉睡的时候,偶尔,三日月宗近也会忍不住想着――“还不如当初碎刀比较好”。
迎来刀剑理所当然的宿命,不是比被不知道哪个时空的人类所捡去、搁置在角落里或者高高安放在刀架上,更加完满的命运吗?
很可能拾到他的人类根本无法鉴赏“三日月宗近”的锋锐和美丽,很可能他只会被深深埋葬在哪里、没有任何人听得见他发出的呼唤。……更有可能,这个时空根本就没有拥有灵力、能将付丧神唤醒的人。
诞生于平安朝的太刀苦涩的笑了笑:就这点来看,不愧是争斗了这么久的敌人啊。身为历史修正主义者,对刀剑们的执念简直一捅一个准,说是最后的致敬,其实到底有没有晦涩的恶意在里面呢?谁也说不清楚。
沉睡了不知道多久,三日月听见那声清冽而略带犹豫的问句时,几乎要怀疑自己的感觉是不是哪里出了错。
……没有。并不是幻觉。
有人“唤醒”了他。
玉白指尖抚上刀鞘的那一瞬间,极其清澈干净的灵力,像大海怒吼着掀卷起来的浪潮,毫秒不到,把因为灵力干涸而被迫沉睡的付丧神,强行恢复到了巅峰的状态。
三日月宗近几乎带着些惶恐的,睁开了眼睛。
――倒映在那双月牙清浅的狭长双眼里的,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女孩子。
穿着雪白的莲蓬裙,脖颈、手腕和脚腕上,都戴着永不枯萎的花环。
容貌精致、五官清冷,却分明带着些再明显不过的歉意。
――双手合十、泫然欲泣的对“原主人”说着“对不起请让我负责”。
这样可爱到犯规的话。
平安朝的老爷爷终于朗笑起来。
原来如此。能够唤醒他们这些濒临溃散的刀剑们的,也只有这样一位神明大人了吧。
身上萦绕着简直叫人惊骇的庞大灵力,是使人忍不住亲近的、自然的蓬勃生机。哪怕是被他在一瞬间不自觉的抽取了能立刻出阵的份量、竟然也是一脸毫无所觉的神情。
――再加上她背后显然非人的蝶形光翼。
不是被自然所眷顾的神祗,还能是什么呢?
三日月宗近柔声笑着,生平第一次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不自觉的放缓了呼吸。
‘我是……三日月宗近。’
感谢您重新唤醒了我。
从今天起,任何妄图伤害您的――
都是我的敌人。
***
……而阿芙拉并没有感受到来自刀男人微妙的爱意。
她默默正坐在蒲草垫上,眼神放空。
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昨天夜里大变活人的惊(喜)险节目被夜陆生强硬的压了下去,这作风意外很霸气的滑头鬼只简单瞥了眼自称国宝的刀剑,就一手按在自觉做错事的阿芙拉脑袋上揉了揉,命令她赶快睡觉、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芙拉本来想好好道歉的,可是终究没撑住,还是洗洗睡了。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也太多了吧!根本是每一章世界观都在重组喂!倒不如说把这么多梗塞进一天的时间表里面作者你是想累死你家蘑菇女主吗!(喂)
然后,等第二天小姑娘拼命爬起来、换好一身浅桃色短振袖来到正室里的时候……
就看见昼陆生拎着他家爷爷的领子拼命摇晃!
“啊啊啊快说!你不要给我装傻!”十六岁的奴良组首领抓狂的咬着牙,“你是不是又忍不住出门干坏事了爷爷!!这把刀是三日月宗近啊啊啊啊!是国宝啊!收藏在东京国立博物馆啊!!你什么时候把它偷过来了???快给人家还回去!我不要坐牢啊!!”
奴良组三代目看起来简直像是要以下犯上、恨不得把自家爷爷咬死一样。而大大小小的妖怪们抱腿的抱腿、搂腰的搂腰,――还有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忙里偷闲给阿芙拉一个偷偷的笑脸。
阿芙拉:“……”
她默默的吐着魂。
……咦。她把别人家国宝变成人了耶。
救命。警察蜀黍,真不是我有意盗窃国家财产,是人家自己变出来两条腿走路的,你信不信我?
#并不信,好吗#
而等场面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听完国宝叙述的来龙去脉之后,阿芙拉简直不知道该吐槽哪里比较好。
槽多无口。
喔。敢情他们本来就是拟人形态啊,那她就不是第一个大变活人的了、真是太好了――
……
好个鬼!!!!
听这剧情,怎么想怎么不对啊!!
阿芙拉僵硬在原地,对面容貌鎏丽的付丧神安安静静凝视着她,目光里,全都是阿芙拉不曾体味过的、深入骨髓的温柔。
……阿芙拉很是不寒而栗,并且忍不住打开模拟人生控制面板使劲戳了戳好感栏。
也、也不是太夸张的程度啦。
啊,啊哈哈哈。不、不过是“心仪对象”……而已吧。
……
小姑娘果断失意体前屈在地上。
我、我什么也没做!!!!!
没有浪漫行为!!没给你送花!没有拥抱!没有天雷勾地火之吻!!
你为啥对我的初始好感都这么高!!夭寿啦!!并没有撩你好吗!
虽、虽然听完简要概述之后也能猜到究竟是个什么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