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头疼不已,清了清嗓子,“我不……”本想要直接拒绝的话语,看到彼岸花盈满期待的眼神时,不由自主的卡了一下:“我不——介、意……”
完蛋。
忍不住就心软下来,这不是默认了这种事情了吗!!!
阿芙拉倒吸一口气,不小心看见身边压切长谷部抿起嘴唇、好像受了委屈又忍住不说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血槽暴跌一万点。
偏偏在这种时候,别的刀剑还要来捣乱。
宗三左文字悠悠然走到近前,樱粉色的长袖抬起、遮住自己半边面孔,“……您可真是,”他幽幽的说,“就连我们,也没有办法、满足您吗?”
刻意显得哀怨的声音,让阿芙拉打了个哆嗦。本已经满是负罪感,再被抱怨一下的话,简直要完蛋了!
知道自己闯了祸的小姑娘,深吸一口气试图补救,“呃我不是,”她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来自另一个时空,在这里也不能久留——我是说,谢谢你的喜欢!但是、但是!主人什么的……”
真挚对待自己得到的每一分喜爱、总是希望能够给出相同分量的回报的少女,拒绝让自己如此不负责任。
既然没有办法在一个时空久久的停留、既然没有办法回报以同样的喜爱,干脆,最开始就不要给出承诺好了!
就像是之前在战国时代里,与狐妖巴卫以及恶罗王的相处一样,无忧无虑的成为朋友就好了呀!何必要因而套上枷锁呢?在确认自己能够承担起妖怪的性命、荣耀与罪恶之前,阿芙拉并不认为自己应该如此轻率的回应“主人”的称呼。
目前为止还并没有除刀剑之外再担负起其他什么人的“名字”的打算,阿芙拉简直要纠结哭了。
拼命解释着的小姑娘,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情,究竟有多么叫人动心。
为了不会被常人注意到的细节而苦恼、替主动前来侍奉的妖怪考虑起这些问题的神明,天真又温柔的,让人不由自主感到讶异。
彼岸花向后退了一步。片刻前还带着些赌气与玩笑意味的神情淡化了些许,让她忍不住深沉下神色,探究的望了望被黄泉女神庇佑的神祇。
她犹豫了下,再次开口。这一次,她没有提到方才“主人”之类的话语,神色却愈发恭顺亲昵了起来。
“……打扰啦,”彼岸花微笑着说,“我们,本来并不是故意打扰的。这座人类的行宫之前并没有主人久住,只有派来的侍女侍卫们负责日常的清洁与维护而已,我们经常在这里聚会,在今天之前,也并不知道会迎来一位神明呢。”
阿芙拉以为彼岸花认同了她的看法、把“神明与妖怪与主人”这样仿佛新番名字的乌龙事件揭了过去,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放心下来的小姑娘露出一个笑容,金属银色的眼睛一弯,微微一歪头:“你的朋友?”她好奇的问。
平安时代的妖怪,同战国的那些,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呢?
毕竟,对于日本妖怪的印象,阿芙拉最开始,第一反应也是平安朝了。
多少文学名著和相关的衍生作品之中,都是以这个魑魅魍魉与人类共同生活的时代,来作为背景的呀。
更何况——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无疑是支撑起了后世无数妖怪题材的起源。就算不以晴明作为主角,也一定要和这位声名显赫的阴阳师、产生什么暗线和隐蔽的联系,就好像明明来到了平安京却不提及安倍晴明,就如同来到了一个假的平安京一样。
……虽然,在亲眼目睹之前,阿芙拉也没想过自己会遇见一位热衷于化眼妆的阴阳师晴明。
阿芙拉好奇极了,背后的光翼舒展开,带着小仙子飞起来、落到树枝上。
摆出一副听故事的期待神情、丝毫没有神明包袱的阿芙拉,用手指抚平了层叠和服的下摆,乖乖巧巧的坐着,示意彼岸花来到她的身边。
用这样一派无邪的神情来邀请妖怪,假如面前这位不是受尽宠爱的神祇的话,早已经被妖怪满怀爱意的吞下去吃掉、或者因太过于喜爱而被付丧神带走神隐,也说不定呢。
可是,属于神明的那份存在感,总是在不经意间表露出来。
告诉心底暗藏黑暗的其他人,他们之间的距离,究竟有多大。
——就在阿芙拉接触到枝干的一瞬间,所有的花蕾,尽数开放了。
月色笼上一层朦胧又梦幻的纱,亲昵的抚摸着绽开的花朵,从小姑娘困惑皱起的眉心上掠过,安抚着她的心情。
“来吗?”
面对着自己所造成的‘神迹’,在战国时候习惯了这样催生果子的阿芙拉,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邀请道,丝毫没有把‘给予万物以生机’——这种压根不是普通技能所达到的效果,给放在心上。
毕竟模拟人生的金手指太多了,阿芙拉还觉得自己所谓的‘灵力’就是仙子种族自带的魔法槽呢。她只要自己的朋友平安无虑、开心喜乐就好,已经放弃了弄懂自己身上到底无限续费着什么挂。
彼岸花轻轻吸了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
她遵从神祇的意愿飞过去,在更低的枝丫上落座,显示出尊敬。
“我们总是在这边聚会,”彼岸花温声开口,敏锐抓住了小姑娘现在最感兴趣的一个话题,同时带着些倨傲与得意的、瞥了一眼树梢下逐渐聚拢起的刀剑付丧神们。“这段时间,阎魔大人厌倦了总是戏弄判官大人,我们和一些冥府的小妖怪,就来到人间、放松一下心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