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说起这事,我好像有点印象。那时候大人还不是开封府尹,那一年有好几个年轻的姑娘失踪,这些姑娘,要么是外地来的,要么是在汴京城里无依无靠的孤女,她们失踪了,翻不起什么大风浪,因为无人苦苦追寻,为她们求一个结果,过些时日,自然就被人遗忘了。”
杜筱宁侧头看向他,笑问:“那你怎么没遗忘呢?”
公孙策倒没隐瞒,“我没遗忘是因为我心中觉得很可惜。我遇见包大人后每每回想此事,都觉得那时但凡是包大人做主,那些年轻的姑娘们总是能找到的。汴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要藏这么些年轻姑娘不留痕迹,却有困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包大人哪怕是翻地三尺,也会将人找到。”
杜筱宁一边听公孙策说话,一边看着桌面上的油焖大虾,她倒是想吃,但是剥壳太烦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了筷子,跟公孙策说道:“可惜,她们没能生在好时机。”
展昭见状,挑了挑眉,“也不是所有人都遗忘了他们。张清平还在找他的妹妹,你对此事也并未忘怀。”
展大人嘴里跟公孙先生说着话,双手却不停,已经剥了两个大虾放在杜筱宁的碗里。
杜筱宁:“”
公孙策:“”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展昭。
展昭:???
展昭:“你们看我干什么?”
公孙策轻咳了一声,“没什么,说回张清平,他难道认为任敏玲的死,跟他妹妹当年失踪有什么关系吗?”
杜筱宁重新拿起了放下的筷子,“他没说有,只说任敏玲死之前留给他的书稿里记述的事情,就是任敏玲的死因?他到开封府认罪,只是想我们彻查任敏玲的事情,倒是没提他的妹妹。事实上,要不是展大人和王朝大哥去大佛寺走访,我们甚至不知道张清平有个失踪了几年的妹妹。”
展昭看着杜筱宁将他剥的虾子吃了,心满意足地移开目光,看向公孙策。
公孙策:“”
明明他们是在讨论案情,可他刚才看展昭那模样,活像是个操心的老妈子在管人吃饭。
操心的老妈子展大人毫无所觉,他拿来帕子将手擦干净,慢条斯理地跟公孙策说道:“张清平的妹妹张清云和任敏玲有相似的地方,她们都长得很漂亮,会读书认字,思想上有主见。正是因为有主见,所以她们并不像世人所认为的那样安分。”
“张清云不满足于困在凉州家中的方寸之地,跟随兄长到了汴京游历。任敏玲不想死守任家村,委身于看似出身不俗的情郎她们两人的事情发生时间相隔了五年,看似毫无关联,细想却觉得有种无形的联系。”
展昭端着包兴让人泡好送来的热茶,顿了一下,又补充说道:“这事一旦深思,就活像是任敏玲给我们讲鬼故事似的。”
展大人这么说话,也是很可以。
公孙策失笑,可细想了一下,又觉得展昭的话句句在理。
杜筱宁这时已经将展大人帮她剥的大虾吃完,放下筷子,拿来茶水漱口。
三公子漱完口,将手中的茶盅放下,跟公孙策说:“这两件事情到底是怎样,如今还说不好。但对我们找出真相而言,又多了一个方向。”
——多了一个方向意味着更复杂。
时隔五年,如果任敏玲的死跟张清云的失踪是有关系的。那说明这五年期间,像任敏玲和张清云这样的少女被骗被害一直没有间断过。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令人惊心了。
果然是有些事情不能细想,细想则恐极。
杜筱宁看向公孙策,“书楼里有这几年开封府悬而未决的案子卷宗,明日我去看看这几年有没有像张清云这样无故失踪的年轻姑娘。”
放在八仙桌上的茶盅盖子歪了,展昭伸手将盖子拨正,“我去任家村将任敏玲留下的书稿拿回来。”
公孙策微微颔首,“我明日向大人汇报此案的进展。”
顿了顿,他看向杜筱宁,“说起来,你今天去了藏金阁。”
杜筱宁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即说道:“卢掌柜说任敏玲的虾须镯仅此一个,买主是前兵部侍郎的儿子杨四郎。我与杨四郎吃过几次酒,此人性情放荡不羁,看似仰仗祖荫混吃等死的公子哥。我本想找他的,可他已经跟随圣驾出城避暑去了。”
大概是三公子的用词容易惹人多想,展昭看向她,声音含笑,“三公子话没说清楚啊,什么叫看似仰仗祖荫混吃等死的公子哥?”
杜筱宁微笑,见招拆招,“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看似并不代表真是。
汴京最不缺的,就是逢场作戏之人。
个个都是演技派。
如果杨四郎只是个单纯的纨绔公子哥,端王不会想拉拢他。
杜筱宁本来不想说起端王,可端王的近卫青衣来了开封府,她要说杨四郎的事情,也势必绕不过端王。
她斟酌了一下言辞,又说:“明面上看,杨四郎并没有接触过任敏玲。”
展昭:“不是说杨四郎已经跟随圣驾出城避暑了么,你怎会知晓此事?”
杜筱宁没把青衣送来的册子拿出来,她斟酌了一下言辞,真假参半地说:“端王与我义父交情好,所以对我这个晚辈也比较关照。今日我与寿风在外面办事的时候,遇见了他,他知道我为这个案子奔走,便看我义父的面子上,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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