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张嘴就咬,一口咬在杜筱宁右手的虎口上。
杜筱宁:“”
咬得可真狠。
三公子疼得直抽气,却没有把手松开。
女子也愣了,她一口咬下去,本以为会被人反手就抽一顿的,谁知却没动静。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她动作一顿,然后慢慢松了口。
寿风在旁看着杜筱宁虎口上的伤口,很是心惊。
“公子——”
杜筱宁却朝他笑笑,“没事。”
她转而看向女子,柔声问道:“他们经常打你吗?”
刚才女子咬她的时候,是用尽了力气,可是她脸上却是将要迎接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豁出去的神态。
殷红的血染在女子的唇角,昏暗中,她美得像是夜里的妖精鬼魅似的。
她的情绪已经平复,她抬眼看了杜筱宁一眼,哑声说道:“靠窗户的梳妆台上有伤药和纱布。”
寿风闻言,快步走过去。
果然看到了伤药和纱布,他将东西取了过去,跟杜筱宁说:“公子,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杜筱宁没有拒绝,矜持地点了点头。
女子的这一下咬得不是一般的狠,杜筱宁觉得自己真是用尽洪荒之力才勉力维持风度,没有露出龇牙咧嘴等会影响她高人范儿的神态。
在让寿风帮她处理伤口之前,她还不忘让寿风将女子身上的穴道都解了。
“姑娘,别想着大喊,也别想着跑。这楼里是住了不少人,但能打的一概没有。护院们看今夜风大雨大,都懒得巡逻呢。”
杜筱宁坐在椅子上,受伤的手搁在桌上让寿风处理伤口。
得了自由的女子已经在软榻上坐了起来,她整了整身上的衣裙,一双美眸落在杜筱宁身上。
“你说,你认识敏玲。”
“嗯,我认识她。”
女子站了起来,“一般人不会偷偷摸摸到这儿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而来?”
“一般人,也来不了这儿吧?长青姑娘。”
女子神情惊愕地看向杜筱宁。
杜筱宁的凤眸与她对视着,轻声问道:“我该喊你长青,还是清云?”
女子的身影晃了下,随即稳住,她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我是长青。至于什么清云,那是谁啊?难道是这位公子的相好吗?”
长青的面容苍白,笑容煞是好看,可若是认真了看,就能发现她笑容下摇摇欲坠的面具。
杜筱宁听见了她的心声——
他是什么人?
怎会知道我过去的名字?
他说他认识敏玲,对敏玲的事情他到底了解多少?
他会是来救我们逃出生天的吗?
四郎四郎呢?他会不会有事?
杜筱宁挑眉,乌黑的凤眸安静地看着长青。
“你很害怕,你在怕什么?”
长青撑在软榻上的修长五指揪着上面的薄毯,她侧首,乌浓的青丝便蜿蜒在榻上,肤白胜雪,五官精致绝伦,有那么一瞬间,她脸上闪过一丝狂乱,可随即,又恢复平静。
“我在怕什么?我当然是怕两位公子啊。”长青坐直了身体,一只手整理着散落的青丝。灯光下,她大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只留给人一个倔强的轮廓。
“两位公子夜闯问仙楼,不问缘由便将我放倒,手段如此粗暴,我怎能不怕?”
“手段粗暴?”杜筱宁举起自己那只被寿风包成粽子的手,神色莞尔地看向长青。
长青:“”
年轻丽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随即又恢复如常。
她抿着红唇,不吭声。
要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也就罢了。
如今知道了她就是张清平五年前失踪的妹妹,那还怕什么?
外面雷电交加,风大雨大,杜筱宁心里却稳得一批。
杜筱宁:“张清平变成了杀人犯,你知道吗?”
长青:“”
杜筱宁:“他已过而立之年,这几年在汴京穷困潦倒,只能在任家村里当个私塾先生。任敏玲这个小姑娘长得漂亮,又能读书识字,张清平觉得若是娶了任敏玲,日后月下谈情,红袖添香岂不妙哉?谁知他求娶不成,恼羞成怒之下,便将任敏玲推下护城——”
“你说谎!”长青蓦地打断杜筱宁的话,她直勾勾地望向杜筱宁,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方才说过,任敏玲是自己跳进护城河去的。”
嗯?
心思还挺缜密。
这种时候,也并没有因为害怕乱了方寸。
杜筱宁对长青有些刮目相看。
“我说错了。”杜筱宁微笑,“任敏玲是被人推下护城河的。”
长青:“”
长青不说话,她只是安静地坐在软榻上。
室内的灯光一晃又一晃,她想起自己被人带到问仙楼的那个夜里。
昔日温柔深情的郎君,摇身一变,变成了冷酷无情之人。他告诉她,进来了这个地方,就别想着离开。她这辈子,都注定了会以色侍人,红颜易老,等她老了之后,她会培养一个又一个的接班人。
五年过去了,她见证无数芳华正茂的女子送进问仙楼,有人忍辱活了下来,有人不堪折磨自尽身亡。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却知道她受制于人,那人在汴京的势力或许能只手遮天,他圈养了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将她们培养成他所想的模样,然后送去服侍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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