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毛病?!到底有什么毛病啊太宰治!”我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自杀是可以闹着玩的东西吗?!”
“万一真的死了怎么办啊?!”
“我让你自杀!让你自杀!你他妈的——”
脑海里是什么,后怕、恐慌、担忧、生濑一瞬间被炸到碎裂的身体……
我以为、我以为我即将再一次失去……
……
因为我的优柔寡断、我的犹豫不决、我的疏忽、我的过错、我即将再一次失去我所努力去珍惜守护的东西……
——是太宰治“无伤大雅”的玩笑。
……
“——你他妈的以为你能死几次啊!!”
太宰刚才那副完全不思悔改还在卖蠢搞笑的样子在我眼前反复回放,直接让我我血压极速上升,眼前一片金星乱闪。一口气吼了这么多,弄得我一口气喘不上来咳了老半天,咳得嗓子生疼,咳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
太宰被我盛怒之下踹了好几脚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踢的时候可是一点力气都没省,他都不觉得疼的吗?
“……”
“……”
“……”
……好累。
从身体到内心,都感觉好累。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把火气都发完了,我忽然心灰意冷地觉得整件事都特别没意思。
太宰这个人会犯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他犯的蠢比其他人更要命(字面意义)一点。
随他的便。
死了更好。
省得留下来为祸人间。
看到他就烦。
吼得有点累,再加上一惊一怒情绪起伏太大我头晕腿软,干脆就地坐在石沿休息一下,顺手抹一把刚才咳嗽咳出来的眼泪。背后忽然一阵寒意,回头就发现太宰还维持着原来抱头打滚的姿势盯着我看。
“看什么看?”我没好气道,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嗓子都沙哑了,不免有点郁闷。
我管他干什么,他又不是我什么人,他跳河脑子进水,我也跟着进水了吗?
“……”
他也不说话,就盯着我看。
我索性不理他。
河畔的吹来的夏风很舒服。
闭上眼歇息片刻,我觉得自己稍微缓过来神了,刚想起身走人,就发现太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距离相当接近地蹭到我旁边坐着。
我有点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他也不动,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绑在发间和手臂上湿答答的绷带甚至还有刚才在地上打滚时沾上的土,白色衬衫上也有几个刚才被我踢的脚印,感觉有点……受了委屈的可怜样子。
清醒一点深海京,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可怜过了?可怜的从来都是他旁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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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瞄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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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难道是刚才我把他踢傻了?
………………………
呵、呵呵,我一点都不心虚。
现在想跑、不,想离开的原因就是我这周的太宰流量限额都已经用完了,所以现在发自内心地不想理他,甚至不太想看见他这个人而已。
“……”
“京君。”
就在我准备起身把他丢下时,太宰忽然慢慢地发问了。
“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总比你死了强。”
虽然心虚,但并不妨碍我想也不想地杠回去,不如说他又没被我踢傻我心虚什么?
“但是死亡也是生命延续的一部分。手上染满鲜血的京君也懂的吧?你的【海底两万里】漂浮着一股散不去的尸臭的味道,在接近死亡上,京君才是我的前辈吧。”
太宰用一种我从来没听过的,很客气谦虚的语调说道,“这样的话,可不可以稍微教教我呢?”
什么鬼问题……我扭头看他,正巧和看过来的那双眼睛对视了。
他正凝望着我。
“———————————”
空洞的、无趣的、残忍的、寂寞的——
熟悉的眼神。
“……”
啊。
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我会这么讨厌他,我还以为只是单纯的性格不合。
一股极其浓烈的情绪蛮横地支配了我的大脑,我意识到,那是恐惧。
——人类最古老而强烈的情绪,便是恐惧*
……
……
我有点想哭,但是又对想哭的自己感到异常的可笑。
“……”
“你是不是准备告诉我,吃到美味的食物也好,看到漂亮的花也好,认识有趣的人也好——”
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声音会这么轻柔,甚至在我的听觉里,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都比我说话的音量高,仿佛就是在害怕惊吓到什么一样。
比如说,我不堪回首的记忆。
“所有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是游轮舷窗一成不变的风景,是已经被剧透的小说情节,早就看过一遍大结局的电影。”
“所以你想去探寻死亡的含义。”
我也不敢相信,太宰治的双眼竟然会像一个看到了生日蛋糕的小孩子一样,憧憬、渴望、又努力地忍耐着不打断这首讨厌的生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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