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揪着自己的裙子不说话。
好吧,凛姐她当初照顾了我整整四个月,她要是不说我也没有办法。
我敲了敲自己被烧得有点混沌的脑袋,艰难地思考了一下,“首领?”
“没错。”
首领的声音忽然响起,我下意识地回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发现面前的医生小姐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对讲机。
“对不起,京先生。”她小声道歉,甚至没有抬头看我的眼睛,只是把对讲机放在座椅上,向我这边推了推。
“……是首领?”
“是。”
我接过对讲机,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我想起中也先生刚刚才对我说过的话。
首领他是我的首领,他的掌心拿捏着我的性命,只要轻轻按下按钮,项圈里瞬间激发的电流,随时可以将我置于死地。
可是在我心里,我更认为那个会带着我和爱丽丝一起出去逛街买蛋糕,然后被我们两个连起手来欺负,只能无奈地笑着摸头的大叔,更像是我的——
当我知道首领他居然拒绝了太宰的支援申请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恐惧。
和我们这些武斗派不同,他们的心思我很多时候无法去理解。
所以当他们两个人对立起来的时候,我就像是一个看到父母当面在争执吵架,自己却无法劝解也无能为力的幼童一样,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万分恐惧。
小孩子可以用自己的哭声来引起父母的怜爱,从而阻止他们的争吵。
可我却连哭都没有用,只能像等待着处刑的犯人一样,等待着铡刀的落下——也就是现在。
而且,不管现在的我是如何认为的,他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这一条不会改变。
我接过对讲机放在耳边,“首领。”
“下午好呀,京君,”从对讲机出音口传出的,是首领他一如既往的优雅而成熟的声音。
就像是对目前的事态视若无睹一样,他亲切地和我寒暄起来,“自从京君你和须王家、还有凤家的儿子一起离开之后,像这样的通话,我们之间还是第一次呢。”
因为在那之后,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回横滨销假,就被你派去抓捕魔人陀思妥耶夫斯基了,“是的首领。”
“上次在东京的任务,完成得很不错。既没有惊动异能特务科,也没有引起军警的注意。不仅如此,我们这边也捉到了上次泄露成员异能力情报的罪魁祸首,排查了组织内的叛徒,可谓是大功一件,京君看起来也成长了不少。”
他用赞叹的语气说出以上的话,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听说,你在任务中被对方派来的刺客用刀刺伤了?”
“……”
他指的是铃木小姐……
我无话可说,只能以沉默应对。
而首领他接下来的语气和刚才没什么两样,看起来丝毫不在意我的沉默,“嘛,既然那名女、刺客现在已经伏首,那想必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是的。”
这个时候如果太宰在就好了,他一定会用让双方都“身心舒畅”的恶毒话语帮我怼回去的。
对于我平淡无奇的回答,首领也仿佛是预料到了一样扭转了话题,“身体怎么样呢?中也君一起度假还开心吗?”
“……”
我咬着下唇背过身去,朝对面的医生小姐挥了挥手请她离开,不想让她看到现在我这幅丢脸的样子。
等她离开之后,我捂着通话口,几乎难以自持地呜咽出来。
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
他刚刚的最后一句话,对于首领来说,或者只是一句普通的问候。但是对于我来说,却宛如心底还未愈合的残留伤痕,让我想起了刚才中也先生在最后那刻,遥遥朝这边望过来的一眼。
我的心头涌上一阵难过。
我不知道,也不确定首领他是不是故意这样说的——可其实只是这样怀疑他,就已经足够让我难过了。
更不要说,那个魔人。
那个心机深沉如同太宰一般、掌握人心如同蜘蛛掌握足下蛛丝一般熟练又轻而易举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他曾经在对峙时向我挑拨离间,说向他泄露出铃木小姐的存在这一情报的人,正是我等的首领森鸥外。
尽管现在已经排查出这些情报泄露的事情,是身为首领秘书的南小姐所为。但是那个魔人的话,却像一根倒刺一样,扎在我的心里,越是想要拔起,就越往心里深深刺入。
好难过,好难过。
可是现在太宰不在,中也先生不在,大姐也不在,没有人会再挡在我的面前去抵抗恶意。
所以我只好鼓起勇气,像个叛逆期反抗父母的孩子那样,即使难过即使害怕,也要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多谢首领的关心。和中也先生的度假也……很开心。属下的身体方面,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我停顿了一下,“至少,杀进敌人的老巢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我的“反抗”和太宰那些阴阳怪气比起来,简直不痛不痒不值一提,说不定就连爱丽丝平日里辱骂他的语气,都要比这更加的激烈一些。
“哎呀,你已经知道了吗?”首领他故作惊奇地说道。
“就在你们离开横滨前往关西度假的时候,一般不请自来的国外匪徒闯进了我们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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