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威的食指敲着桌面:秦小姐是想利用我,来获得股东大会的支持,继而将秦新城架空,而秦小姐成了新亚的最大股东?
不是,秦蝉看了眼桌上的合同,我是想将这28%的股权,卖给郑先生,你来当这个最大股东。
郑威诧异:为什么?
秦蝉只是沉默着,好一会儿轻笑一声转移话题:如今新亚股市低迷,郑先生这个时候收购这些股份,稳赚不赔。
郑威看了眼合同,又看向秦蝉,思忖良久,同样也笑出声来:秦小姐这么爽快,就没什么其他要求?
有。秦蝉抬头,看着郑威的眼睛,我要账面上的现金。
秦蝉从餐厅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林城的夜华灯初上,却总蒙着一层阴沉沉的雾。
秦蝉喝了酒,没有叫代驾,一人沿着路边的人行道,走过一栋栋高楼大厦。
郑威问她,为什么要把股份卖出去,她没有回答。
她很清楚,她想远离秦新城,远离新亚,远离所有和新亚有关的那个所谓的上层社会。
包括寰永。
如今仔细想想,她应该也是不够信任顾让的。
所以,关于自己的很多事,什么都没有和他说;所以,昨天在那样的时刻,在他提到新亚和寰永的合作时,她甚至打开了语音备忘录,将他的话,变成了自己动摇股东大会的筹码。
她从来都不希望新亚和寰永能合作顺利。
秦蝉走了很久才走回了公寓,脚踝后方磨破了点皮,她囫囵给自己上了药便睡下了。
这一觉她睡得昏昏沉沉的,又梦见了曾经母亲一手牵着她,一手提着鲫鱼回家的场景。
可画面一转,她看到工作的好好的母亲,被公司莫名地辞退,只能做一些辛苦的工作来养她,她那样瘦弱的人,却扛着一个比两个她还大的包裹;
看见母亲明明早就查出了肺癌,却只是因为没有钱,一遍遍地笑着说婵婵不要担心,妈妈没事;
看见在母亲去世的第二天,秦新城便拿着半年前的亲子鉴定找到了她
秦蝉再醒来,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她看了眼时间,中午十一点多。
秦蝉点了外卖,没有出门,只待在公寓里等待着。
顾母和徐骏意曾经来过几次电话,秦蝉看着屏幕亮了又灭,没有接听。
第五天,秦蝉的私人账户汇入了一笔巨款,后面的零多到她懒得数。
郑威特意派人登门造访,只说手上的现金不多,余下的钱会在处理完新亚的事情后支付。
听说,郑威已经说服了股东大会,新亚将会在不久后,被正式收购,底层员工正常运行,不会出现大的变动,只有管理层大变。
不过这件事牵扯较多,会暂时保密。
第七天,张谦给秦蝉来了一通电话,秦蝉接听了。
秦小姐,秦董住院了。张谦这样说。
秦蝉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直到第九天,秦蝉早早地便起床,洗完澡后,开始坐在化妆台前化妆。
从眉毛开始,一点点地、细致地化着,而后换上一件浅色的长裙,买了一束花去了医院。
秦新城已经醒了过来,只是听说发了一通火后,便一个人待在病房里,谁也不让接近。
秦蝉到的时候,他正坐在病床上看新闻,脸颊青黑,唇色惨败,双眼也有些凹陷,整个人似乎苍老了很多。
秦蝉意思性地敲了下门。
秦新城转头朝她看了过来,而后神情立刻便阴沉了下来。
爸,秦蝉笑了笑,走上前将那束花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医生说,您应该保持心情舒畅,身体才会好起来。
秦新城紧盯着她,好一会儿冷笑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爸?
我也没得选,秦蝉坐在病床前,顺手拿起一旁的苹果削了起来,如果我有的选,我不会是您的女儿。
倒是我一直小看你了,秦新城铁青着脸,呼吸因为气愤急促了些,让你帮着外人来算计我?
秦蝉削苹果的动作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是我低估了您,我以为这么多年的父女,您对我怎么也有那么点亲情,却没想到,最后关头,您要把我推出去承担风险。
爸,如果您不转让股份给我,我顶多放出一些消息,搅了您和寰永的合作,折腾不了大风浪。
新亚资金链断了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秦新城瞬间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秦蝉低着眉眼:处理新亚影城的时候,我顺便查看了下新亚控股的传媒公司;提取林大图书馆的捐赠款项时,我发现财报和实际的金额不符;您后来让我处理基金会的问题,不过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
你,你竟然一直在算计
爸,秦蝉打断了他,母亲当年屡次换工作的事情,您真的没有插手吗?
每一次有了起色,总是会被老板委婉地辞退。
秦新城神色微变。
秦蝉仍削着苹果,苹果皮完整地包裹在苹果四周:我后来查了查,母亲曾经找过您,母亲的病,如果及时治疗的话,其实是有康复的几率的。而治疗这个病需要的钱,对新亚的董事长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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