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岭啊,你刚开蒙,还学不了什么上乘的功法,今日为师便教你最基础的一套——八卦掌,当年你太师父便是由这套掌法引我入门的。”周子舒也逗够了徒弟,拍着他的肩膀正经的说道。
说到这儿张成岭忽然灵光乍现。侧着头看着他师父很认真的说:“师父,说到这儿,咱们都回来好些天了,屋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我还没有拜祭过太师父呢,您今日教我武功之前,咱们去拜祭一下他老人家吧,得告诉他您收了我这么个乖徒弟,还带回了师叔!太师父在天之灵肯定会很欣慰的。”
张成岭的赤诚忠孝是刻在骨子里的,既然提到了他太师父,他自然是要去拜祭的,而他那晶晶亮的赤诚大眼也让三人有些动容,更多的则是感慨。
周子舒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欣慰的说:“好,我们一起去。”说着他就揽着张成岭,顺手拉住了有些不情不愿的温客行,三人抬步就走,要去准备一些祭奠的瓜果水酒,而白衣却杵在原地,沉默不语。
直到三人走了两步,才发现白衣没有跟上来,周子舒就招呼了一声:“老白,一起去啊。”
“你们……你们先去吧,我随后就到。”说到底白衣还是胆怯的,他踌躇在原地吞吞吐吐的说。
周子舒见他那躲闪的神情不忍逼他,便带着温客行和张成岭,准备齐了祭奠的物品,三个人便离开了四季山庄,往后山林木掩映,绿草如茵的祖坟行去,而白衣则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拎着大包小裹,渐行渐远,长叹一声。
他无颜见秦怀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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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怀章与秦九霄,相继长眠四季山庄后山一处钟灵毓秀的草场,周子舒带着温客行和张成岭,摆好供果,祭祭水酒,燃上三柱高香,便一同跪在秦怀章墓碑前,俯身三拜,祭奠先祖。
周子舒先站起身,顺便也把木然跪着的温客行也拉了起来,而张成岭还不想动弹,跪在那里,双手合十,对着两座石碑念念有词,很是虔诚。
“太师父,小师叔在上,弟子张成岭总算给您磕上头了,你们放心,成岭一定会好好努力,光大四季山庄门楣,太师父也不知道您这会儿看没看见我爹爹和龙师父他们,不对啊,这辈分好像有点乱哎,”张成岭边说着边挠挠头,辈分好像真的很乱唉,但那都不重要,反正都是一家人嘛。就继续对着秦怀章的墓碑絮絮叨叨,有的没的说着他的成长,说着他在修习龙渊阁秘术,还说了他师父和师叔的近况,他有好多好多的话都想对太师父说,说得温客行都吐槽他唠叨。
而张成岭却很认真的说:“我爹爹说了,死去的人一灵不昧,会一直守护着他心爱的亲人,所以我多说些他们也就能多放心一些。”
少年略显纯真的话语,仿佛刺痛了温客行,他有些恍惚的说:“不会的,他们看不到的。”
“肯定会看到,师叔你也和太师父他们多说两句吧。”张成岭则对他父亲所说,一灵不昧的话极其相信。
周子舒望着他至亲的师父和师弟,长眠于这青山绿水中,心中亦有难言的悲怆和哀伤,听着张成岭在耳边那纯然的唠叨,也很是感慨,但少年说的越多,他心里越是难受,便也劝了句:“成岭,既然一灵不昧,也不用非说出来不可,有的时候在心里默念会更好。”其实周子舒也有很多想对他师父说的话,但他也怕师父在天之灵,见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会对他失望吧。
张成岭不疑有他,还真的双手合十,在心中念叨着,他想对太师父说的话,都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也没睁开眼。
“成岭啊,别再说了,你太师父呀,都要被你聒噪死了,有什么话留着下次再说吧,以后我们常来祭奠他们。”周子舒觉得张成岭唠叨的时间也太久了,便也劝了他一句,少年听话便起身站了起来,锤了锤跪的有些发麻的腿。
“我们先走吧。”周子舒看了一圈周围,直到现在白衣也没有出现,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但天色也不早了,他就想带着温客行和张成岭一起回家。
可是行到中途,温客行却有些犹豫,他拉着周子舒,有些迟疑的说:“阿絮要不你和成领先回去,我…我想回去再和秦师父说点什么。”
周子舒许是猜到了他在胆怯犹豫些什么?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轻柔地说:“别怕,师父是不会怪你的。”
温客行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暖意,也只是扯了扯嘴角,便转身与他们分道扬镳回了墓地。
等他走回来,就见到刚才踌躇不愿前来的白衣就靠坐在秦怀章的墓碑旁,手里端着壸酒,远远的,他就听到白衣与那墓中人的絮语。
“怀章,你会不会怪我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你呀……”
那是温客行第一次见白衣那么脆弱,侧头靠在冰凉的墓碑旁,摸索着那石碑的祭文,像是在寻求一个久违的怀抱,温客行僵硬在原地,他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一时也不知该不该上前。
“你在那边,看到这些年发生的一切,一定会觉得我很没用吧,我没有守护好四季山庄,我也没有保护好子舒,我都没来得及见九霄一面……这么些年我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那个什么都做不好,让你操心的小白。”白衣抽了抽鼻子,眷恋的蹭着那冰凉的墓碑,沉浸在长远的回忆与自责中,未曾发觉背后越发渐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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