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他他真的非常介意容夫人和容炫的存在,一厢情愿的想着就是他们搅乱了自己安逸的生活,但不管是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对女子不礼貌,还是容夫人待他如亲子般的细心照顾,给予他爹爹和师尊不曾给予的母爱,都让他对这个因为爹爹而被无辜牵扯进来的弱女子生不出半点的埋怨,甚至渐渐生起了孺慕之情,但那时心智还不算成熟的他就因为这点对容夫人的孺慕之情。纠结的不得了,感觉就像背判了师尊一样,让他跟长辈们闹了好一段时间的别扭。
父子久别重逢,聊到这里话题却有点进行不下去了,还是白衣看出容长青的不自然,才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
“爹爹,既然你们都没有投胎,那容母是不是也在这里啊?”
“珮瑜了无牵挂,早十几年前就投胎转世了。”
“了无牵挂?所以说爹爹和容炫是因为有牵挂才滞留地府这么多年的吗?”白衣一下子便捕捉到容长青话中的关键,脑中有个模糊的念头,渐渐成形。
牵挂……因为有牵挂才不愿转世投胎的吗?
“小铃铛还是一如既往聪明机敏呀。”容长青笑得和蔼又慈祥,但那话中隐隐透出的孤寂和感伤,白衣听来却酸酸胀胀。
“那爹爹,秦怀章他……投胎了吗?”白衣踌躇片刻还是支支吾吾的向容长青打听秦怀章的下落。
秦怀章……还有牵挂吗?
容长青哑然失声,犹豫半晌,才叹了一声说道:“他现在还在酆都,我带你去见他……”
虽然他去世的时间很早,但对人间之事还是略有了解的,更何况他死后也没过几年那臭小子就遭了天谴,英年早逝,下了地府,在知道容炫都干了什么混账事儿之后自然少不了一顿毒打,但他也容炫口中知晓了很多后来之事。
而这其中自然少不了他家小铃铛跟那姓秦的臭小子之间的一段因果,最让他有心无力,又非常恼火的是这段因果,还是叶白衣亲手结下的!
看着白衣骤然亮晶晶的眼睛,容长青不禁抚额叹息。
“爹爹,想什么呢?快走啊。”一听的秦怀章还在地府,白衣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快点见到他,就连容长青的不自然他都无暇注意,只扯着他的手,晃晃悠悠的撒娇。
容长青能怎么办呢,只得带着白衣穿过绵延的彼岸花海,顺着黄泉路,朝着路尽头的酆都城走去。
其实地府远没有人间话本中来得那般阴森可怖,鬼影幢幢,这里虽无四季变换,日月斗转,却也不显得荒芜萧瑟。
滔滔不绝的忘川河水从目不可及的九幽之下奔流而出,河面上的点点莹绿连成一片,似一条翡翠腰带般奇异瑰丽,那些散发着微光的小光团都是凡间草木的精魂,小小的如阳间花草般那般不起眼,却在冥河之中形成炫美至极的风景。而忘川的尽头则是连绵不绝,巍峨高大的罗酆山,隐在灰蒙蒙的天地间,若不是山间明明灭灭的灯火,都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山。
河岸两边迎风招展着的曼珠沙华,却如传闻中那般花叶永不相见,一侧是被微风吹拂着沙沙作响的连片绿意,而另一侧则是他们刚走过的绵延红霞。
还有一些只生长于地府的奇异植物,大多都是凡间极为稀奇的紫蓝之色,或是黛绿或是赭红,虽没有白衣之前所见花草那般姹紫嫣红,五颜六色,但生长于这肥沃到黑稠的土地上却是那般的相得益彰,也为着黯然的天地涂抹上些鲜妍的颜色。
行走在被夯实的平整如镜的黄泉路上,白衣心情颇好的四处张望,欣赏着地府的奇异景色,甚至有点小兴奋地拉着容长青叽叽喳喳问这些有的没的,跟个十万个为什么似的。
“爹爹,黄泉路上鬼魂这么少的吗?”白衣左张右望,见这条宽敞笔直的大道上,除了他和容长青之外,也只有几个零零星星闷头走路,或两三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行人。
“黄泉路可不止一条,都是通往酆都城的,有几条是过鬼门关的,那路上人才叫多呢,挤的真是摩肩接踵,这条路则通的是个侧门,自然人少,也就清静许多。”容长青耐心的解释着。
“原来如此,清静些也好,哦,对了爹爹,不都说有奈何桥吗?我怎么没看到呀?”白衣初来乍到,对什么都好奇,他还特意多关注了几眼隔着一片花海莹莹流光的忘川,但一路走来却没有看到奈何桥。
“奈何桥不在这边,在丰都城后的往生台那边,上了奈何桥,喝完孟婆汤,就能去转世投胎了。”容长青哭笑不得的看着白衣那左张右望的好奇表情,笑得格外宠溺。
“那爹爹,你刚才说的望乡台在哪儿啊?”
“好啦,前面就是酆都城了,你要是好奇呀,等有时间,我带你到处转转……”
就在他俩这一问一答间,离那座古老神秘的酆都城也就越来越近了。
白衣闻言,收回左张右望的视线,转而看向路的尽头,远远就能见到那高大巍峨的城墙,被那古老厚重的压迫感所震慑,他也渐渐安静下来。
酆都城……到了。
守门的鬼差远远见到容长青就热情的打了声招呼:“哟,容老板,您不是去找令郎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不找到了就回来了嘛。”
容长青揽着白衣渐渐走进城门,那守门的鬼差也看清了他身旁之人可不是容老板的儿子呀,有些疑惑的问:“令郎也不长这样啊,这是打哪儿来的小郎君,年纪轻轻怪可惜的,是您家晚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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