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比现在,赵云莺饿着肚子等了好几个时辰,早膳都不见人送来。
她脸色铁青,发了好一通火。
“这大厨房的人是干什么吃的?这都快午时了,还没来送早膳?”
贴身丫鬟碧柳小心翼翼地奉了一盏茶,柔声说:“小姐,您别生气,大厨房的人昨夜被罚了大半,今日手脚便忙不开。”
赵云莺还不清楚昨夜发生的事,碧柳只得一五一十地说与她听。
赵云莺听完,咬着牙:“好大的排场啊!自打她被陛下点了入宫,她这一日比一日架子大,今日还累得全府的人挨饿,等她入了宫,还不知要如何折腾我们呢!”
碧柳着急劝她:“小姐莫说了,若是被老夫人听到了,该罚您了。”
赵云莺听了,心里不服气,但还是没再说。
这些日子,她见识到了父亲和老夫人对赵归雁的重视,自是不敢忤逆。
赵云莺眼睁睁看着赵归雁风光无限,心里又酸又妒,尤其是昨日她远远地瞧了一眼程景颐,埋在心里的情思又被勾了起来。今日又破天荒饿了肚子,起因也是赵归雁,这样便越发觉得不平衡。
赵云莺自认为除了容貌不及赵归雁,其他各方面那是甩了赵归雁好几条街的程度。
看着程景颐这样关心赵归雁,她心底也生出几分心思,赵归雁能得陛下另眼相看,自己凭什么不行?
若是自己也入了宫,会不会……
赵云莺低着头,将眼底的情绪藏起来。
可有些心思一旦起了,再想要不去想,却是有些难了……
*
这边程景颐下了早朝,接见完了朝臣,行至龙案的时候,看到那张幽香浮动的花笺,脑子里忽然浮现出赵归雁气呼呼的小脸,不自觉便带了笑。
程景颐想起来这些天他因为江南科举舞弊案忙得脚不沾地,竟忘了赵归雁立后的事情。
如今得了闲,他便想尽快安排了。
“曹善来。”程景颐扬声唤了一句。
曹善来走了进来,躬身侯在一旁:“陛下有何吩咐?”
程景颐探身取了只笔,“研墨。”
曹善来一手提着衣袖,一手缓缓地磨磨,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看。
程景颐手腕微动,明黄色的布帛上很快多了几行风骨凛凛的字。
他将手中的笔放在一边,“你亲自跑一趟荣国公府。”
“是。”
曹善来双手接过圣旨,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出了两仪殿殿门,他偷偷地将圣旨展开,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曹善来忍不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这边曹善来捧着圣旨往荣国公府赶的时候,赵归雁正在书桌前写字。
昨日被程景颐嘲笑了一番,赵归雁心里羞耻的同时,也有几分真心想要学习的意思。
以前杨氏不可能会给她请夫子,现如今府里无人会限制她,她有学习的机会。
这个机会她格外珍惜。
于是早膳刚吃完,她就端坐在书桌前,安静地练字。
其实她刚开始写字时还带了几分情绪,后来沉浸其中,早已过了程景颐规定的半个时辰,她却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她明白适可而止,过犹不及,第一日能坚持半个时辰,她就有些到了极限。
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刚要缓口气,就听到几道急促的脚步声往她这里赶。
国公府的下人并不允许在府内疾走奔跑,赵归雁听得那声音,险些怀疑出了大事。
“五小姐,老夫人请您去一趟前厅,说是有天大的好事了!”
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兰英脸上挂着喜色跑进来。
赵归雁一怔。
兰英喘着气,笑着说:“五小姐,别愣着了,真的是天大的好事呢!您快些随奴婢去前厅,莫要弄错了良辰吉时。”
赵归雁闻言,心里划过一个念头。
她抿了抿唇,神色温淡地和兰英说道:“那就劳烦兰英姐姐带路了。”
兰英连连摆手,诚惶诚恐:“您别折煞奴婢了。”
赵归雁跟在兰英身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可是袖中紧紧攥着的手却透露出她此刻的忐忑不安。
是她想的那样吗?
荣国公府显赫世家,底蕴丰厚,这座宅子居住过十代的荣国公,自然经过十代老公爷的修葺和改造,自然大得吓人。
赵归雁此刻恨不得立刻飞到前厅去,可无奈只能跟着兰英慢悠悠地走。
前厅,老夫人和曹善来正聊得正酣,两人不谋而合,都想要巴结对方,自然是好话一箩筐。
老夫人一见着赵归雁,就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寒暄了几句,眼眶里带了泪:“好孩子,你终于熬出头了。”
赵归雁浅笑着颔首,却并不说话。
曹善来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赵归雁,躬身行礼:“奴才见过赵小姐。”
赵归雁亲自扶起他,柔声说:“不必多礼。”
曹善来对她的印象好了几分。
这样温善知礼,难怪陛下上了心。
老夫人看着曹善来手边的明黄色卷轴,心痒耐耐,可还是强打起笑颜来陪二人说笑。
曹善来关心了几句赵归雁的身体,便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荣国公府赵家五小姐赵归雁,接旨!”
赵归雁敛了一下衣袖,屈膝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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