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并不使用分封制,而是只封品级,而不给封地。更不会出现什么异姓王,让一个外人来分享权力,大魏先祖肯定不想看见如此局面。
几百年来,百姓安居乐业,朝堂上虽有摩擦,但是不可否认,权力集中在皇帝身上,能够使得大魏上下安分守己。
但仅凭这点,赵归雁不会相信就一个不算大的事情能让程景颐如此烦躁。
果不其然,程景颐娓娓道来:“偏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除了我的亲信,其他人无一例外,都在朝堂上闹开了,说是一定要让敬国公封王,更有甚者,有人以死相逼。”
赵归雁这下子是真的惊住了,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问道:“他们这是大乱朝纲,结党营私,逼您妥协?他们这么敢?!”
这么多人,不就是说明,敬国公在朝堂中的地位,无人能及,即便是景和帝,也只能无奈。
程景颐眯了眯眼,语气杀气四溢:“有些人着实该死!”
赵归雁忧心忡忡,但她对于朝政也不太明白,如今只能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即便再不通朝政,但她也知晓,这么多大臣齐齐出面,一定是有大的谋划。
赵归雁垂下眼睫,脑海中努力去回想今日大出风头的敬国公。
她入宫近半年了,对于这位敬国公,也只是在宫宴上见过几面。
一品国公,宋太后的嫡亲兄长,地位超然,但为人长相儒雅,数次见面也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在宫宴上也都是安安静静的,大多是与旁边的人聊天喝酒。
如今想来,怕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
“陛下,那敬国公的要求您该如何?”赵归雁小声问道。
程景颐指腹轻轻地摸了摸她垂落在身后的青丝,鼻间有似有若无的清幽香气,是独属于她的味道。
他心里戾气翻滚了片刻,很快便偃息旗鼓,归于平静。
“满足他。”程景颐一字一句的说道。
赵归雁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程景颐朝她笑了笑,露出几分锋芒,让赵归雁心下微凛。
“乐极生悲,不破不立。”
程景颐如是说道。
赵归雁见他眼底闪烁着胜券在握的光芒,心里放心了许多。
在她眼里,程景颐有着天神般让人信服的魅力,他既然这样说,也就说明,他早有应对的方法。
她该信他。
“陛下,我相信您。”赵归雁眸子紧紧回望着他,甚至还颇有些鼓励意味地握了握他的手。
程景颐本想解释,可赵归雁这般举措,又让他不知道该不该解释了。
他难得有些错愕,慢慢道:“你不问问我想如何做吗?”
赵归雁摇了摇头,“不,陛下无论想做什么,我都信您。”
程景颐无奈地捏了捏眉心,竟不知道自己的小皇后对他这样信任。
赵归雁见他眉宇间萦绕着郁色,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措辞,没发现不妥,也逐渐回味出了一些东西。
她试探着说道:“陛下想要如何做?”
程景颐眼睛瞬间睁大了一些,正襟危坐,低声说道:“朝中大臣一致上折子让我封王,恐怕是他们私下里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是他们手中有把柄在敬国公手里。我不得而知,但更倾向于前者。他们肯定无法忍受敬国公一家独大,成为长安世家中超然的存在,必定是敬国公许诺了诸多好处,他们才会为他忤逆君上。”
赵归雁点了点头,的确,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好处的事情,没人愿意干。
程景颐手指随手将赵归雁耳边的碎发拨至脑后,继续说道:“敬国公作为先帝托孤的辅臣,蛰伏了这么多年,必定所求甚大,这次他们因为某些原因开始动作,我担心若是我动用雷霆手段将他们压下去了,会让他们的野心暂时休缓,下一次再要抓住他们的把柄,就难了。”
先帝驾崩之前,曾命五位大臣为顾命大臣,在程景颐亲政之前,五位顾命大臣互相掣肘,互相制约地处理朝政。
五位顾命大臣之中,有两位在程景颐亲政之后,乞骸骨,回了老家颐养天年。
有一位寿终正寝,驾鹤西去了。
剩下的两位,一位是敬国公,另一位,则是镇北大将军。
一文一武。
不过两人知晓帝王自古多疑,不喜欢受人掣肘,镇北大将军在自请去了边疆,守护大魏国土。
而敬国公虽留在长安,但也每次上朝议事,也都有意无意地选择沉默。一度让所有人都相信了,他没有野心,忠心耿耿,忠于先帝遗诏,忠于大魏。
可程景颐手中有暗网,知晓中庸温和,只是他的表象,他野心勃勃,可苦于存不到证据证明,他才任由敬国公蹦哒。
这些年,敬国公伪装得极好,与朝中大臣相处也极好。他只能一直在等,今年好不容易遇到了他沉不住气的时候。
赵归雁这下明白了,她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程景颐心中有数就好。
……
“异姓封爵”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朝堂上的事情多少也影响到了整个长安,近些日子长安城里气氛也紧张了许多。
百姓对这件事情议论纷纷,茶馆酒楼里多得是聚成一团谈论此事的人。
“敬国公这样做太嚣张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