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反复蹭着他,抚摸他的后背。
他楞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然后草草了事。
那样的亲密再也不会有了。绝望的,幸福的,天真的,荒唐的,不会再有。
后来她又来找了他几次,飞坦开始觉得恶心。
觉得自己很恶心。
寻找代替品是懦弱到恶心的行为。
心里被撕开的伤口永远也好不了。
只有在看到鲜血,听到惨叫的时候,里面住着的那头野兽才会暂时蛰伏。
这世界是个大游乐场。
所有的游戏都坏掉了。
飞坦和旅团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事。
可是,所有这一切都不能治好他。
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消失了。彻底的。完全的。
库洛洛总是有想要的东西。
这次他想要的是一个奇怪的能力——判断事实的天平。
能力者没有多少战斗力。
他和信长一路追逐他,让恐惧感一点点吃掉他。就像猫玩弄老鼠。
黄昏的时候他们跟着他来到一个在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小镇,只有最慢最慢的列车才会经过这里。
那男人走进镇上最冷清的一家小酒馆。
库洛洛顺利的取走能力。
他们离开了。
可是没过多久又折返。
守在酒馆对面的空房子里,飞坦看到那个小女孩走上来,换掉制服,做着不符合她肉体负荷的运动,立即知道这是个念能力者。也许库洛洛的担心是对的。
可是——她脱掉衣服,坐进浴室中间那个老式的浴缸时,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心。
不,是抓住他心里溃烂了很久却一直在流血的伤口,然后猛力一撕——
娜娜!
娜娜。
他们离开了。
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杀掉她就离开了。
关于娜娜的那个梦又重新回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鲜活。
他看着水里躺着的娜娜,知道她永远也不会醒来,可是却忍不住一次一次叫她:
醒醒啊——
起来吧,像以前那样,甩甩头发,弄我一身水。
起来啊,求求你起来吧……
在梦里,他永远都是那个无能为力的十三四岁的男孩。
他以为自己很快会忘了。就像以往的许多次一样。折磨、惨叫、撕裂的肉体和跳动的内脏,会平息他心里的愤怒。
也许他会忘的。如果没有一次又一次的再遇到那女孩。
库洛洛接到侠客的电话时沉吟了一下,“麦格尼?”
然后笑了,“我想见见她。”
在一间被遗弃的教堂里他又见到了她。才发现除了眼睛和头发的颜色、相仿的年龄,她和娜娜根本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气质不像,五官不像,声音不像,神态也不像。
也许那种初具雏形的,即将长成的罕有的美貌程度是相像的。
这女孩比起娜娜显得更加天真,她看起来像只笨笨的又惹人怜爱的小狗。
也许她的眼睛有点像?
那种快要哭出来,可是转转眼睛泪水又会退回去的样子?
不,不,还是不像。
她明显是个被宠坏的孩子。那种自然而然的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应该天经地义的善待她的自信,只有被宠坏的孩子才有。
要是这样的孩子被虐待,会是什么样子?
她的眼睛会不会因为惊怒和难以置信而燃烧?
她会不会哭?
会不会哭着哀求?
飞坦心里突然冒出难以阻挡的恶意。
娜娜本来也应该像她一样的。
我想让她痛苦,看她哭出来,听她哀求……
他一次次的遏制自己的恶意。
看着她筋疲力尽的躺在库洛洛旁边的长椅上睡着了。
她和她还是有点像。
那种纤长得不像真的可是并不浓密的睫毛,在眼尾会有几根特别的长,特别的翘,所以笑起来的话总会有种在撒娇的意味,这点很像。
不,不,还是不像。
她从他们一进来就没有笑过。
那么,是哪里像?
她坐在浴缸里的样子?
也许是的。
那对尚在发育中,可是一看便知过不了多久就会长到完美的幼嫩胸脯很像。
同样,上面都有两朵粉红色的花朵,像是要害羞得溶在雪地里。
还有那像刚从树梢摘下来的,小桃子一样的臀部也很像。
还有什么?
她坐在浴缸边缘,在手脚上涂抹不知名软膏的时候,不经意间露出的粉红密地……
如果她全身布满绯红色的鞭痕,会不会更像?
飞坦闭紧眼睛阻止自己回忆。
天亮的时候,他对这女孩的恶意已经无法再抑制下去。
她和他打起来,飞坦的拳头擦着她的嘴唇,她向后躲闪,失去平衡坐在地上,嘴唇肿了。
这让他想起娜娜最后一次和他告别时候的样子。
她忽然惊叫起来,然后手脚并用后退到墙边,恨不得能钻进墙壁。
她看到了他在看的杂志,上面有各种漂亮的小女孩,光洁细嫩的皮肤无一例外的染上绯红青紫的伤痕,她们的表情看起来平静而忧伤,画面美丽极了,每一个都像是一部对娜娜的纪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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