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动了动,我的声音微微发颤,“你为什么……”为什么带我来?
西索像是在等待我的问题,他侧着脸看我,似笑非笑。
过了很久,我闷闷的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这里是友客鑫附近?”
“是啊~难道你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这几天我一直是用坐标在飞行,根本忽略了每个坐标所代表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从柏克离开的时候你就计划好的?”想到一路上西索貌似不经意的报出一个接一个的坐标,看似毫无联系可是终点一早就确定了,而我就像个呆子一样按着他的指点飞过去。想到这里我怒不可遏的大喊,“我是傻瓜么?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毫无罪恶感,“早告诉你的话会有什么不同么?嗯?咪路,告诉我,早告诉你的话你会比较快乐么?”
我怔怔的看了他一眼,低头沉默,鼻子里渐渐酸酸的。
西索说的没错。早一点告诉我,和现在告诉我,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我会多烦恼、犹豫一阵子,到底要不要跟他去见他。
突然间那些锥心的一幕幕像一部坏了的胶片盘旋在我脑海里,影像斑驳,无法停止。
库洛洛皱起眉毛微笑,他像在自问,“啊,为什么呢?因为,我是个盗贼啊。”
我呜咽着,拉着他的手放在我的心口,一次次求他把手放在天平上……
而他,只是闭着眼睛不看我。
在我终于知道自己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的时候,他那本印着血手印的书,跟那座可以判断事实的天平一起消失。
……
你让我怎么去见他?
我背过身不去看西索,张开嘴巴呼吸,再把眼泪擦掉。有什么东西噎在我的喉咙里,我努力了几次才把那团没有形质可是让我的心抽痛的东西咽下去。
“我在飞艇里等你。”我说完就走。
在我走出三五米之后西索慢悠悠的说,“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见他的机会哦~不去的话,呵呵,等一下后悔得哭起来我可是不会哄你的~”
我定住了两三秒钟,深深吸气,突然像躲避什么可怕的怪兽一样飞奔起来,跑出几米之后我变成了一列失去动力的火车,戛然而止。
火车没有动力了。我只能蹲在地上把脑袋埋在膝盖上号啕痛哭。
“别哭,咪路~”西索走过来,他的手搭在我肩上,又摸了摸我的耳朵。
他蹲下来,用额头蹭蹭我的脑袋,“你为什么哭?你害怕?告诉我你在怕什么?”
我摇摇头,换着手抹脸上的泪水,张开嘴呼吸,可根本说不出话。
西索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抱进怀里,“不应该是我更害怕么?”
“你怕什么?”我抽噎一下,搂住他的脖子。
西索扳着我的肩膀逼我和他对视,他歪着头看我,“怕你见到他就跟他走啊~库洛洛好像也有全自动飞艇……”
我破涕而笑。
他递给我一块手帕,我擦擦眼泪鼻涕,有点尴尬。
“如果你这次不见他,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呵,这倒不是开玩笑的。”西索抿起薄唇微笑,“我会给他一些时间去恢复到最佳状态,把他那些杂七杂八的无聊事情处理完,然后就是决战了。嗯~你该想得到我们两个交手是什么样的后果吧?”
这些话让我难受极了,心里就像有只扳手在拧着一颗绝对不能松掉的螺丝,已经止住的眼泪又哗哗流下来。
西索凑过来亲吻我的眼皮,好像那是种把泪水封存封的方法,他轻轻把我的睫毛夹在双唇之间,小声喃喃,“别哭~不然库洛洛看到就更得意了~”
我深深呼吸几下,擦擦眼睛,“走吧。”
“嗯~”他帮我整理一下衣领,“走吧。”
我跟在西索的身后,从树林走向一个山坡。
当树木逐渐稀疏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忽然用了“绝”隐藏自己的气息。
西索回头看了我一眼,笑笑没说话。
夕阳下的山坡上,有个人靠在一棵大树下,黄昏的余晖把他的白衬衫染成浅橙色。
他的左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右手翻着一本书。
当我们又走近了一点,他合上手里的书,微微抬头。
我这才发现,原来库洛洛在看的,竟然是一本《周刊少年》漫画。
他的目光和西索一对,才发现后面的我,表情顿时变得有点怪。
如果非要用语言来形容库洛洛脸上此刻的表情的话,那大概就是“难过的快乐”。
很矛盾的词,我知道,但那是唯一我能想到的词。虽然这表情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就消失。
这时林间像有微风拂动,青草被晒了一天散发出淡淡香味,野花即将合拢花苞,蜜蜂蝴蝶留恋徘徊。
仿佛夏日将近。
西索嘻嘻一笑,“人呢?”
库洛洛垂下眼皮,声音很平静,一如既往的温和,“在山坡另一边。”
西索走上山坡,经过库洛洛的时候侧脸看了他一眼,“你偷了他的能力?”
库洛洛不置可否,“伊路迷也在那里。”
西索走下山坡时回头对我笑了笑。
我动了动嘴唇笑不出来,实际上,我做不出任何表达感情的表情。
西索消失在山坡另一边的时候,我垂下眼皮,看着库洛洛身前大约一米之外的那片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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