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少爷的房间在哪里?”格罗西问道。
“少爷住在三楼靠近主卧的位置,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转告吗,先生?”来自德国的女仆神色肃穆,行为举止都很板正。
“没事,我只是好奇。”格罗西摆了摆手,他终于知道怪异感来自哪里了,伯爵看他就像勾引自己儿子的坏女人,恨不得离他宝贝儿子越远越好。
他想到少年带着孩子气的脸蛋,一点没有开窍的样子。
寄秋对于两个男人的想法丝毫不知,她泡在画室里修改着自己的画作,全身心投入到创作中。
唐泰斯处理完积压一个月的工作文件,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想到自己的崽,“西蒙呢?”
“少爷在画室。”雅各布将文件整理好,抱起一摞签好的文件。
唐泰斯看了一下房间里的座钟,现在是凌晨三点,他不悦地皱起眉头,“不是说了不让他呆在画室那么久吗?”
“少爷把佣人都轰出去了,我们怕他把画室反锁,不敢再去打扰他。”
雅各布回答道,他总觉得自己主人太过溺爱孩子了,比他见过任何一个父亲都要溺爱,在他跟少爷同样的年纪里,不知道已经被自己父亲揍了多少次。
“我去看看。”唐泰斯站起身,直奔画室。他不知道雅各布的想法,即使知道了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做法。
多年前少年那场高烧,让他胆战心惊,留下心里阴影,在那次深夜,他抱着自己儿子滚烫瘦弱的身体,数次将手放到少年的鼻翼下,害怕感受不到那丝微弱的呼吸。
好在自从那次之后,少年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好,一直都没有生过病,活蹦乱跳的满山跑。
唐泰斯压抑着怒气推开门,他看到少年浑身沾满五颜六色的颜料,神情专注认真。
寄秋放下画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你说呢?”熟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寄秋扭过脑袋就看到唐泰斯严厉的脸色,她立马换了一张脸,“你忙完了吗?”
“我要是不过来,你岂不是在这里画上一整晚。”
“也许。你这只是个假设,实际上它并没有发生。”
唐泰斯看到少年鼻头上的颜料,无奈地抽出手帕,用力把那块颜料擦掉,“我很担心你的身体。”
“我觉得我足够强壮了,要知道每一个功成名就的画家都会废寝忘食地投入到绘画中,我跟他们相比还差得远呢。”寄秋乖乖地抬起脸让他擦拭。
“如果是用你的健康为代价,那么我宁愿你不去走绘画这一条路。”唐泰斯叹了一口气。
“可是,这是我的梦想,我正在努力的去实现它。”寄秋让开身子,露出身后的画作。
唐泰斯惊诧地看着后面的油画,画中的人物正是美如天使的格罗西,金发模特坐在阳光明媚窗边,垂着眼眸,长长的眼睫毛根根分明,在人物的脸上打下一层细碎的阴影,窗外是圣彼得广场,画中的人物手捧书本,认真读书。
即使唐泰斯不是画作收藏家,但他也看出来这幅画的价值和工笔,油画中美丽的模特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画中走出来。
“你下次去做生意的时候,可以把画带上卖出去。”寄秋对这幅画很有信心,她相信一定会有伯乐赏识。
“你不打算留下吗?这是你画得最好的画。”唐泰斯问道。
“这不是我画的最好的一幅画,我未来还可以画出更好的作品。”寄秋露出自信地笑容,她感受到自己的画技在突破。
唐泰斯只好尊重寄秋的决定,将画托付给巴黎的拍卖行,他不晓得这幅画在巴黎画派引起了一小波轰动。
巴黎的艺术家们都沉醉在这幅画的美好事物里。西蒙?罗希这个陌生的名字第一次走到大众眼前。
后世这幅画被收入到巴黎卢浮宫博物馆里,史学家把这幅画称为罗希扬名之作,他们把画上每一个细节都要拿出来分析一遍,更广为流传的说法就是,这幅画体现了西蒙?罗希是一个无宗教信仰的人,他更相信知识才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
因为画中的美少年手捧书本,窗外虔诚的教徒没有得到他一丝目光。
他们都对十九世纪最伟大的画家年轻时的事迹很感兴趣,现存极少的现实主义画作就成了他们研究的命题,许多历史研究者前仆后继地研究西蒙?罗希是如何走出现实主义画派禁锢,创作出属于自己的野兽派画派。
如果寄秋还在的话,她估计要翻个大大的白眼,她只是纯粹觉得圣彼得广场的作为背景板很好而已。
虽然对宗教没什么好印象,但她真的没有夹带私货的意思,也没打算推翻宗教的统治。
唐泰斯本以为会从拍卖行那里拿到一大笔钱,然而他得到的是一个绒布小袋子,里面装着一颗纯粹的绿宝石,“怎么?”
“拍卖行是根据出价最高的人完成交易,您在合同里说可以以物换物。
所以我们同意了布伦瑞克公爵的出价,如果您想要现金的话,我们可以帮忙拍卖出去。”
大腹便便的拍卖行老板讨好地笑了笑,他第一次遇到一个不知名的画家的画作可以卖出巴黎顶尖画家的价格,他愿意做一笔投资,只要伯爵一直选择他们拍卖行就好。
“好吧。”唐泰斯收下了宝石,他想若是西蒙不要的话,他可以自己换成法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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