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秋选了一个灯芯烛,小小的一个正好可以让她掌控在手心里,远远看去,就像手中凭空出现一个火苗。
“我们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结束再出去!”奥罗拉高兴地说道,她举着蜡烛一点点从人群中出来。
“都听你的。”寄秋温声说道。
奥罗拉耳朵开始发烫,她还没开心多久,忽然来了一群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海盗服装跑跑跳跳,其中一个窜到奥罗拉身前吹了一口气,熄灭她的‘长生烛’。
“噢,你这个坏孩子!”奥罗拉大喊道,她怒气冲冲地盯着那个嬉皮笑脸的小男孩,得到的只是一个吐舌头的鬼脸。
寄秋看到奥罗拉满脸沮丧,还不等她出声安慰,就被她大力扯着往前走,来到一个没有什么人的小巷子里。
“这里一般不会有人过来。”奥罗拉左看右看,两边都是热闹的人群,而这个只能容下两个人通过的小巷子只有她们两个人。
“反正已经熄灭了,再点一次迷惑那些人也无所谓了。”她点燃自己那根雕花蜡烛。
寄秋脱下身上的披风铺到地上,她率先坐下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休息一下吧。”
奥罗拉挨着寄秋坐下,抬头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你从哪里来的?”
“基督山岛。”寄秋如实地回答道,“它在意大利和法国科西嘉岛之间的伊特鲁里亚海,你可以来我家玩。”
“那是你的封地吗?”奥罗拉惊讶地说道。
“不,那是我父亲的,他是伯爵。”寄秋摇了摇头,将面具摘下来放到手边,“我只是一个贫穷的小画家。”
“画家?”奥罗拉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她看着青年无忧无虑的眼睛,“我父亲也是一个画家,他只有一个年迈的赞助商,我们一家都靠着他的画度日。”
“这次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参加狂欢节了。”
“为什么?”寄秋好奇地问道。
“因为赞助商眼光越来越挑剔,他希望我父亲可以画出市面上某个名声显赫的画家风格。”奥罗拉耸耸肩,无奈地说道,“原本我不想过狂欢节的,但父亲坚持要给我一个美好的成年礼,他托人带着我从巴黎来到罗马。”
“巴黎,你是法国人吗?”寄秋将脑袋放在屈起的膝盖上,偏着脑袋问她。
“我算半个法国人,我母亲是罗马人。父亲在罗马写生的时候遇到我母亲,对她一见钟情,他们坠入爱河,甚至不惜跟家庭决裂也要娶我母亲。”奥罗拉学着寄秋一样,把头搁在膝盖上。
“两情相悦为什么会受到家庭的反对?”
“因为我母亲是洗衣工的女儿,而我父亲出身在一个富商之家,祖父觉得他娶我母亲是很丢脸的行为。”奥罗拉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惆怅。
“据说我出生的时候,家里连面包都要依靠别人救助。我父亲的画技在巴黎画派被贬低得一文不值,生活的穷苦让他很绝望。好在后面遇到那位好心的赞助商,让我们家庭有了些起色。”
“他后悔吗?”寄秋觉得自己在爱情和面包之间选择,她一定会选择面包,即使她不缺面包,也不会选择爱情。
“他说自己从未后悔。”
寄秋有些理解不了这个时代浪漫至死不渝的心理,她自认为自己只有在拥有足够的底气之后,才会追逐所谓的浪漫和情调。
“狂欢节快要结束了。”寄秋听着外面渐渐小起来的声音,她轻声说道。
两个人一起静静地等待狂欢节结束。
奥罗拉看着寄秋手中还亮着的蜡烛,笑着说道,“你的‘长生烛’还亮着呢。”
寄秋闻言低下头,自己的手已经被烛泪糊上,她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将蜡烛抠下来,递给奥罗拉,“送给你。”
奥罗拉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那根从未熄灭的‘长生烛’,“给我吗?”
“嗯。如果这个祝福只能给一个人的话,那我决定把它送给你,希望你今后的人生无忧无虑。”寄秋弯腰捡起地上的披风,抖了抖上面的灰尘。
奥罗拉愣了一下,她感觉到此刻心跳变得很快,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西蒙。”
“你的朋友好像在呼唤你。”寄秋扭头看向一边的巷子口,那边有人叫着奥罗拉的名字。
“是的。”奥罗拉心里涌现出来不舍,她眼里带上一丝期盼,“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我不知道。”寄秋笑了笑,做了一个绅士礼节,“今夜我们就此分别,如果得到阿米希提娅的垂怜,那么我们还会重逢。”
奥罗拉看着青年的身影像一阵风,消失在巷口另一端,如果不是手中的‘长生烛’还在燃烧,那么她说不定会以为今晚只是她的一个美梦。
“嘿!奥罗拉,你怎么在这里?”友人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奥罗拉连忙回应了一声,赶过来的友人看到她手中依然还未熄灭的‘长生烛’,忍不住惊叹,“你的‘长生烛’一直都在燃烧吗?!”
“嗯。”奥罗拉轻轻点了一下头,露出一个温和地微笑。
寄秋回到马车上,靠着车窗眯了一会儿,就被吵醒,她把头伸出窗外,发现是阿尔贝和弗兰兹。
两个人正在高声谈论着今晚的趣事。
“看样子,你们度过了一个不错的夜晚。”现在街道已经漆黑一片,寄秋从窗口举着油灯为他们照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