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寄秋拿着那张歌剧舞台表演的作品问弗雷斯特。
弗雷斯特神情纠结了一下,他看向青年身后那幅雪景图,“我觉得您身后那张更好看。”
画作里沾上白雪的玫瑰花枯枝透露着衰败的美感,让人心间一动。
寄秋扭过头,看了一眼拿起了雪景图旁边的咖啡馆画作,“这张?我觉得也挺好看的。”
弗雷斯特看着又黄又绿,没经过调色的颜料,心里哀叹,‘这比少爷手里那张还难看。’
第184章
寄秋刚踏入画展的大门,第一眼面对的就是正中央的巨幅风景画,很典型的巴比松画派。
这个画派在后世远远不如印象派出名,但却是印象派的启蒙之师。
十九世纪初期,巴黎恰好是古典主义画派和浪漫主义画派争得不可开交,有一群生性散漫的画家们不想参与两大画派的纷争,他们离开热闹的大城市,来到大自然气息浓厚的乡村开始创作。
他们所在的村庄位于巴黎郊外枫丹白露小镇,村庄的名字叫巴比松村,这个画派便因此得名。
“你能来我真的是太高兴了!”高瑟脸上带着笑容,走上前给寄秋一个大大的熊抱,“我原以为你会只把自己的画作送过来呢。”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青年画家神情带着一丝不解。
“这……你一定要做好被那些老古董批判的准备。”
高瑟掩饰地轻咳了一声,他环顾了四周,确定来宾都在看画展之后才压低声音说道,“你的画对于他们来说太超前了,言论难免会有些争议。”
“噢?”寄秋眨了眨眼睛,看了一下周围的人群。
此时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从她身后走过,嘴里一边骂骂咧咧,“画的还不如我三岁的儿子,罗希脑子里到底想了什么?!”
寄秋扭头看着他的背影,挑了一下眉头,“他是巴黎画商?”
“呃……巴黎最有名的一位画商。”高瑟摩挲了一下自己下巴上的胡茬,他从脑子里搜罗出一点可怜的安慰语,“那些人的话不用太过在意,哪怕只有你自己在乎你的画,这幅画也是值得被展出。”
“啊,多谢。”寄秋无奈地耸了耸肩,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你不带我去看看你的画吗?”
“你身后就是。”高瑟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到一个画商看了他的画一眼,后者皱巴了一下脸走了。
“看来我们待遇都一样。”寄秋忍不住笑了一下,高瑟展出的是一幅少女画像,然后看到下一幅画的时候脸僵了一下,“这是。”
“这是我们家打扫房间的女佣。”高瑟声音平淡地回答道。
寄秋端详了一下洁白无瑕的酮体,上面色彩丰富,从艺术角度来讲,确实是一幅不错的画作,她突然反应过来,“你太太什么反应?”
“噢,别提了。她跟我大吵了一架,自从这幅画完成后我们没说过一句话。”
高瑟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明明已经顺着她的心意把那个女佣换掉了。”
寄秋想到后世有个英国作家写了一本书,叫《月亮与六便士》,书里面的主人公原型好像就是高瑟,“你可以给她带束玫瑰花,请求她原谅你。”
高瑟皱着眉头摇头,“不,亲爱的罗希,我决定放弃这段婚姻。”
“哈?”寄秋被这个渣男发言哽住了,她眼里透露着不赞同,“家庭和艺术是可以共存的。”
“这些对我来说远远比不上我心中那条道路。”高瑟立马回道,他本性就是个浪子,从来不为女人停留,心里从未有过负责这个想法,他为了所谓的自由和梦想,愿意抛弃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那你的孩子怎么办?”
“我打算把自己所有的钱财都留下来,然后带着颜料离开。”
寄秋觉得自己一口气被堵住,她甚至从高瑟身上找不到一个点去劝说,他除了画画之外,任何事情都不会放在眼里,都是可以抛弃的存在,他全身上下所有的情感都被倾注于作品当中。
但面对外界,施舍的感情少得可怜,可以称得上是冷酷自私的存在。
高瑟没有注意到寄秋的沉默,他自顾说着自己的话,“前几天文森特给我写了一封信,他想让我搬到普罗旺斯跟他一起居住,但我要去塔西提。”
寄秋从高瑟手中接过信,“文森特在阿尔勒定居下来了吗?”
“好像是的,他现在自己一个人住,你有空的话可以去陪陪他。”
高瑟难得透露出几分真心,他挠乱头顶的卷发,“他经常在信上说自己很孤独,要我的话,我巴不得没人打扰我,给我一个安静的地方让我创作。”
“是吗?他给我写信的时候都是在描述一些有趣的事情。”
寄秋打开信封扫了一眼,信很厚,看得出来文森特一直渴望跟人说话聊天。
“好吧,我明天动身去看看他。”她折起信放到口袋里。
高瑟见事情解决后,精神都放松了,他便去找另一位画家聊天了。
“我曾经也试图劝说过他。”莫兰的声音在寄秋身后响起。
寄秋转过身,看着穿着朴素的莫兰,“可他不会听进去的,谁都无法动摇他的决定。”
“是的。”莫兰耸了耸肩,“在艺术方面,他会维护每一个人心中的艺术,但在其他方面,都会表现得很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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