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蟾、尊
天不从人愿,他如果晚出现几个月,所有事情不至于发展到此地步,玉离经忍不住迁怒在海蟾尊身上,回想起林诗音为海蟾尊求情的话语。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
那个男人是真的是一时失手?不,那日海蟾尊在房间外说的话中的‘再’字,他不得不怀疑海蟾尊。
林诗音一个人回来,凤儒就明白两人又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玉离经他现在又是如何。
从窗外看见林诗音坐在椅子上发呆,正是花一般的年纪,现在却暮气沉沉。
凤儒不放心去查探玉离经的状态,发现他失魂落魄,眉间的愁意锁住了他。
云忘归此次在德风古道,把半辈子的气都叹完了,谁知道爱情的杀伤力能有这么大,回忆起玉离经最初动春心的模样,到现在沉默的木头款式。
世事难有早知道,他鼓动玉离经翻墙那刻,他们就越过了禁忌的界限。
作为旁观者,云忘归比任何人,都更能看出两人的情况,所以他才会为难。
玉离经,是个愣头青大傻蛋,背地里比谁都要纯情。他真正对诗音姑娘动心思,其实是在观音像后面的偷看开始,从轿帘下窥得的一眼,还不足以乱他的心。
知书达理,痴情真意,配上一副绝世的容貌,几乎是每个读书人梦中的颜如玉。
后面,玉离经还不放松对诗音姑娘的关注,变得像个明知道不能回本的赌徒,不停加注,直到输光了所有筹码。
诗音姑娘,云忘归欣赏她的善良,恨着她的软弱,温顺的样子如同小羊羔般,被人牵着走,她哪怕被玉离经囚禁有了身孕,也没有对玉离经乃至他们这群帮凶发怒。
不知道她的家人是怎么教她的,好好一个姑娘怎么不知道人心险恶,就拿玉离经夜探这事,她不会往坏处想,还替他遮掩,耐心劝导,不明白,人是会得寸进尺的生物呀!傻姑娘!
云忘归怀疑她后面或许患了什么斯尔摩症,依赖上玉离经。
屋顶上思考问题的云忘归,看见远处凤儒和林诗音的身影,他不由瞪大眼睛,这是要干什么?!
他连忙暗自跟上。
林诗音卸去钗环披散头发,一身素衣披着白色的貂皮斗篷,戴罪之人的打扮。
她们来到海蟾尊所在的房间里,君奉天一眼便看见,林诗音端着的托盘上的文书,白纸黑字写的休书,句句把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她就没想过分开后,以后日子要怎样过,世间本来对女子存在着偏见,林诗音更把责任全部揽在身上,和海蟾尊和离后,流言蜚语足以逼死她。
林诗音的举动,有利于保护德风古道的名声。君奉天个人的正义感,却不能容忍此事在眼前发生。玉离经也不是没有担当的孩子,不该把所有错,推在一个被逼迫的女人身上。
想开口的君奉天被凤儒拦住,她摇头暗示君奉天不要插手,诗音已经下定决心,再被阻止,她可能会崩溃。
海蟾尊看着林诗音散发素衣,跪倒在他的面前,呈上一封和离书。
“我的等待与退让换来的结果,获得的回应,便是你写的这张纸,一颗真心被你踏碎!林诗音你真的有把我当做你的丈夫吗?!海蟾尊竟被你玩弄至此,何等的可笑。”
“错都在我,我对不起你,林诗音愿意负起所有责任,从此青灯佛前,苦行赎罪。”林诗音俯倒在地,给海蟾尊磕头认罪。
目前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便是这样做,保全他们的名声。
“你!”
海蟾尊忍不住出手盖上林诗音的天灵,染病的鲜花,让她在自己手中凋零,好过再被不知名的野狗叼去。
面上劲风袭来,林诗音闭上眼一动不动,只要海蟾尊能消气,要取她的命,他就拿去。
海蟾尊的手停在林诗音额头前的碎发上,他居然会不忍心,他拥有了人类软弱无用的情感,海蟾尊下不了手杀她。面前的女人,容貌不再完美,苍白无血色的脸让她无暇的美中存在一丝瑕疵,残缺,更显得出她是真实存在的美人,不是一个缥缈的梦。
手背贴上林诗音的脸颊,海蟾尊扯下脖子上的姻缘符丢在林诗音的脸上,转身在休书上签下名字。“诗音,海蟾尊再给你考虑的时间,别以为躲在佛像庇护下,就能逃离我!”
佛算什么,迟早会被他们厉族清理的垃圾。
林诗音在意识中,安慰急得跳脚的小家伙后,才睁开眼睛,眼前是属于海蟾尊的绿色薄纱披风轻轻扬起,他又为了自己退让,不愧是目前为止,让她费心最多的男人。
真是讽刺,以为好拿捏的玉离经,差点把自己逼到死路,铁腕强势的海蟾尊,反而为自己不停退让。
林诗音接过休书,忍不住咳出一口鲜血,捡起地上的姻缘符,回到房间。
菜鸡神因为泄露马脚,紧急给她追加的保命底牌。便是收集被她所迷惑的男人产生的极端情绪,达到一定的量后,能够让她瞬移离开。
海蟾尊拿过另一张休书,化光离去。
留下的法儒凤儒各自散去,一个去找玉离经,一个去找林诗音,分别寻求答案与安慰关怀。
林诗音的心门紧闭,凤儒说出的任何话语,都不能动摇她,月光下的她仿佛变成一樽白玉美人像,失去人类的所有情感,化为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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