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惠牙齿还没长齐,不能吃这些零食,不过贴心的早纪姐姐当然考虑到了这一点,她给小惠泡了热乎乎的奶粉。
小惠和津美纪,脸上洋溢着的笑容都发自真心,他们窝在早纪的身边,争着和姐姐贴贴,三个孩子搂在一起,是在这晴日白空下,最纯洁、最美好的图画。
看,就连从来到这个家后一刻不曾放下忧虑的津美纪,都眉目舒展,欢欣展颜,她与这个家的隔阂,无形中渐渐消弭。
早纪功不可没。
小孩子的精力来得快,去得也快,把肚子填饱后,玩累了的小惠和津美纪都双双睡去,安静地枕在野餐垫上。
早纪取出了一张毯子,盖在了他们的身上。
她转头去看甚尔。
好了,弟弟妹妹们歇息了,她也该去哄爸爸了。
早纪扒拉出还没开盖的便当,拎过一袋零食,坐到了甚尔的旁边。
怪兽的面具被搁在一边,甚尔靠在樱花树干上闭目养神,听到女儿悉悉簌簌跑过来的声音,也只是把眼皮撑开了一条缝。
他好像一直提不起精神:“什么事?”
“早饭都没吃呢,爸爸的肚子不饿吗?”
早纪挂着暖心的笑,打开饭盒,捏好的饭团罗列整齐,静静地躺在盒子里,第二层还有早纪做的寿司,选用的食材都是昂贵新鲜的生鱼片,小凹槽里还存了芥末、姜汁包。
“我怕饭菜会冷掉,所以就选了生冷食,爸爸应该不挑吧。”
没有什么是吃一顿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再吃一顿。
甚尔:“所以你早上就一直在忙碌这些?”
早纪是个奇怪的学生党。
上学的时候,总是迷迷糊糊地说着“再睡五分钟”,无数个五分钟之后,就能听到她慌慌张张跑下楼,伴随着“快要迟到了”的惊叫,一把抄起便当和面包,用雷之呼吸的速度冲了出去。
但是假期,她却起得比谁都早,精神饱满地规划好一天的行程安排——除了吃,就是玩,要不然就是和小伙伴们一起玩。
嗯,是一个对待上学以外的事都能提起十二分干劲的人。
包括今天赏樱,她也是大清早起来准备好了行囊,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作为长姐的靠谱在那一刻显露无遗。
“一年就这么一次家庭聚会呢。”早纪抱膝坐下,对甚尔偏头一笑,“要好好珍惜才行啊。”
“……”
她总是这样。
很多次,甚尔的脑海里都会掠过这样一丝念头。
他的女儿一点也不像他,而是无限贴近于她生母的性格,真是太好了。
早纪从来不会像他一般,每天都是无精打采,得过且过,没有所谓的愿望,更没有执着的目标,就像是漂流在这个社会中的浮萍,日复一日地打发着乏味无趣的人生。
她是欣欣向荣的,亟待盛放的花骨朵。
哪怕是机械般重复的每一日的生活,她都能过得多姿多彩,惊喜不断,做好万全的准备迎接每一个未知的明天,像一头莽撞的小牛般蛮不讲理地闯进别人的生活,再把别人原本的命运……搅得一团乱。
最要命的是,没有人反感这种改变。
即使是被迫害得最狠的夏油杰,若是打心眼里问他到底讨不讨厌早纪,夏油杰想必只会回以一个无奈的微笑,然后笃定道:“不讨厌,更不后悔和她相识。”
这种类型的人,对甚尔简直是天克。
毫不夸张的说,在失去了妻子后,她就是这个家庭的锚点。
忽然,一个饭团被塞进了甚尔的嘴里。
“好啦,爸爸快吃吧,浪费食物是不可取的。”说着,早纪也拿了一个饭团,放入口中,“爸爸都这个年纪了,再不注意点身体健康,以后得胃病可难受了。”
甚尔:“……”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的关心。
小惠和津美纪都睡了,早纪看着他们安静的睡颜,声音不免放轻了许多。
“说起来,爸爸很久没有出差了呀?”
早纪稍稍回想了一下。
好像在去年冬季以后,经常能在家里看到爸爸的身影,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夜不归宿,也不会隔三岔五地出差接单。
和孔时雨的联系好像也淡了。
“啊?”甚尔斜觑了她一眼,咽下了口中的饭团,吐出的是理所当然厚颜无耻的软饭男发言,“这不是有你在吗。”
他闺女都有那么大一个金主(产屋敷)靠山了,躺平等女儿养不就好了吗。
不会吧不会吧,在能吃软饭的情况下,不会真有人还要去努力吧?
早纪的笑容缓缓消失。
她想起了海对岸某个大国的老话。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看看,看看这个男人像话吗!连自己女儿的软饭都要吃!
其实严格说来,早纪是愿意养着自己的爸爸的,反正赡养父母也是子女的义务,她不过是比别人赡养的时间早了亿点点而已。
早纪之所以不赞成爸爸当一只躺平的咸鱼,是因为家里还有两个处于幼年期,三观还未成型的崽崽。
她本人的价值观,早在上辈子就定型了,没有关系。
但是小惠和津美纪呢?
要是让这两个孩子看到了咸鱼版的爸爸,看到他懒懒散散吃白饭的样子,懵懂间形成了“不劳而获”的观念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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