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
刺耳的喇叭声连绵不绝,今兮赶忙踩下油门,驶向影视基地。
影视基地占地面积庞大,除了《我舞故我在》的节目组之外,还有不少电视剧的剧组在连夜拍戏。
但当下,无人拍戏,所有人都跑出来,围观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灾。
摄影棚像是个火炉,滚滚浓烟从窗户里蔓延而出,黑色烟雾包裹着偌大的摄影棚,像是灾难片里,将世界吞噬的野兽的血盆大口。
周遭的温度上升,秋夜的凉风里,掺杂着塑料炙烤的气息,呛鼻又刺眼。
红色的消防车一辆又一辆停在路边,高空架云梯不断地喷水,穿着防护服的消防员一个接一个地奔向火场。
警戒线外聚满了人,议论声,担忧声,埋怨声,都有。
大火将气温燃起,体感温度不断上升。
今兮是从影视基地的大门下车的,越往里走,越热,越靠近人堆,额上的汗越多。连呼吸里都是灼热,宛若一夜之间回到盛夏。
她拨开密密麻麻的人群,一个个地找孟宁的身影。
直到某一刻,她看到消防员从火场里背出一个人,把那人放在地面,嘶吼着:“医生呢?这儿还有气!”
放在地上的人,穿着的衣服,是白天录节目时,演奏团统一订的礼服。
今兮眼神骇然,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分明气温烤的她浑身都是汗,但她身上泛起寒意。
不是的。
不会是宁宁的。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是她。
她在心中渴求,祈祷,呼喊。
泪水涌在眼眶里翻涌,她含着泪,一步一步地往那边走过去。
警戒线外有人维持现场秩序,今兮艰难开口,“那个好像是我朋友,能让我进去看看吗?”
“闲杂人等不能进去。”回答她的,态度坚定,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可是,她好像是我的朋友。”
“那也不能进去。”
“你——”
围住的一方空地里,医生检查完毕,喊人把伤患抬到救护车里。
医护人员步履匆匆,将人放在担架上。救护车离警戒安全线极近,今兮在他们将人送上救护车的时候转头跑过去,她目光死死地盯着担架上的人。
与此同时,轰地一声炸响,火光四射。
喷涌的空气,令跑向火场里救援的消防员都不可遏制地往后踉跄了几步。
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也随之身体一晃,担架晃动,躺在上面的人也倾了倾。好在,医护人员死攥着担架把手,把伤患送上救护车。
今兮被这滚滚热气刺的眼睛火辣,她阖上眼,不过两秒又睁开。
她看清了那张脸。
不是孟宁。
今兮松了口气,但脸上仍然写满担忧与慌忙,转身要去别的地方找,回头间,正正地撞上了离她五六米远的人的视线。
——是孟宁。
有那么几秒,今兮的大脑一片空白。
惊,喜,都有,随之而来的,也有害怕,怕眼前看到的人,是幻想。
混乱环境中,有人不经意撞了下她的肩。
“不好意思。”
今兮回神,“没事。”
再看过去,孟宁已经朝她这边走过来,停在她的面前。
孟宁舔了舔手里的冰激凌,愣愣地:“你怎么在这里?你在找谁啊?”
今兮胸膛剧烈地起伏,而后,悬在眼眶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孟宁手足无措,“你哭什么啊?”
今兮笑着:“我没哭。”
“你都在掉眼泪了,怎么没哭?”
“我就是……”今兮用手背擦脸,语丝如风,“太开心了。”
孟宁谨慎地观察她,又想起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从来情绪不外露的今兮,大声地和警察说话,她说,“那个好像是我的朋友。”
她屏息凝神,问今兮:“你不会以为,我在那里面吧?”
今兮扯出一抹笑:“嗯。”
“那个人还穿了你们的演出服。”
“应该是演奏团的人。”孟宁望向火场的眼,无尽担忧。
“你怎么在外面?”今兮冷静下来后,上下扫视孟宁。
孟宁早已换上自己的衣服,一只手上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里面装了饭团、三明治,隐约还能看见几包辣条。另一只手,拿着个冰激凌。
孟宁舔了舔化了的奶油,火光映照着她的脸,照出几分难为情来。
“你也知道的,这边晚饭就那么点儿,还不够我塞牙缝的,不到半小时我就饿了,所以偷溜跑出来拿外卖。”
“我也不好意思回去吃,就在小店里吃了,结果吃完饭买冰激凌的时候,就听到消防车的声音了。”
今兮:“……”
她默了默,问:“你手机呢?”
孟宁:“我怕组长找我,没敢带手机出来。”
今兮阖了阖眼,想发脾气,想和她说自己这一路上到底有多担心,可一睁眼,她专注地吃着冰激凌。
一时间,今兮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真得感谢她满脑子都是饭的思想了。
孟宁有所察觉,“你是,听到着火的事,特意过来的吗?”
今兮:“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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