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自闭的一天吗?里德尔先生。”
里德尔置若罔闻。
系统怜悯地叹息了一声,“我明白你的心情,里德尔先生。如果是好感度归零重新回档,你还能安慰自己是我在刁难你,但是栽在一个真正的,十一岁的小女孩手里,确实很丢堂堂黑魔王的面子。”
“闭嘴。”里德尔平静地说。
然而系统对于里德尔的话一向是选择性听从,继续挤兑道:“还记得任务目标说的话吗?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恰恰是失败者最典型的特质,已经三天了,你还是无法接受现实吗?”
“请你闭嘴,系统。”里德尔再次说。
窗户上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纹,房间里的床也轻轻震动起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还玩魔力暴动……”
系统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因为它的缘故,让里德尔在还没见到任务目标前就攻略失败,还是已经达成抓里德尔痛脚的目的,它安静地隐去了自己的存在感。
房间里和意识世界都恢复了清净,里德尔目光沉沉地盯着龟裂出蛛网裂纹的窗户,心情并不如面色那样平稳无波。
系统嘲讽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眼前又浮现出那双带着诡秘笑意的蓝色眼睛,正如系统说的,他始终无法接受,自己会死在一个还没有进入霍格沃茨的小女孩手里。
——是的,他没有听到系统的播报,在失去意识后就直接回到了这个房间。
里德尔甚至还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她的魔杖还装在匣子里没有拿出来,一个还没有进入霍格沃茨的小孩子,能施展什么高深的魔法?
他问过系统,系统对此只有一句话——“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去[哔——]的我的[哔——]问题。里德尔当时控制不住地踹翻了房间里唯一的椅子。
自从知道自己是个巫师后,里德尔就从来没有过动用拳脚来发泄情绪,这在他看来是属于麻瓜的劣等行为。然而那一刻,他真的想把系统从自己脑子里拽出来,用手直接掐死。
这种濒临疯狂的怒意,他花了三天时间仍然只自我消化了大半,直到现在,还是有一股燥郁之气盘旋在他的心头难以散去。
失败者——这个他想忽视却越发鲜明的词,不断地戳痛着他防御最坚固的地方,强迫着他去正视一个事实。
——他确实是一个失败者。
自重生的那天起,里德尔就在下意识地逃避那个已成定局的结果。
他输了。
他输给了哈利·波特,输给了波特身上的所谓的“爱”的魔法。
婴儿时期的第一次失败,还能用疏忽大意去解释,而对决中的惨败,则不容许他再用任何借口进行狡辩。
对菲奥娜·沙菲克也是如此。
一直以来,里德尔都觉得自己的对手是系统,是某个超脱于他所理解的规则的神秘存在,而那个他一直没放在眼里的小女孩,只是系统特意安排给他的一个障碍物,以他的能力肯定能够轻而易举的地跨越过去。
然后,他看轻的女孩就微笑着给了他一个惨痛的教训,以此讥讽且警告他,如果再这样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他将重蹈覆辙。
里德尔闭上了眼睛。
他一动未动地在这张硬木椅子上坐到深夜,才终于平息下脑中自我意识之间的激烈斗争。
他追求的目标是什么?里德尔自问,然后毫不迟疑地自答,是活着,是永生。
那么,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能够付出什么?
与切实地活着相比,毫无意义的骄傲,不值一提的自尊,无足轻重的脸面——这些,他都决心舍弃。
因为他相信,在赢得最终的胜利后,那些他现在不得不忍辱割舍的,他将会一样不少地全部拿回来。
里德尔睁开眼睛,极度清醒地盯着地上斑驳的月光,不带丝毫情绪地在脑海里描摹出菲奥娜·沙菲克的身影,开始真正地把她摆在与自己平等相对的位置,仔细地研究揣摩。
根据亚德利提供的信息,菲奥娜从小性情古怪,这很有可能是由于她私生女的身份,她的母亲对她十分苛待而形成的,不确定他的父亲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维护还是放任,为了完全掌握她的脾气性格,她的家庭关系是需要去探明的一个关键线索。
菲奥娜小时候就喜欢看一些亚德利看不懂的书,这与她自己所说的爱挖掘巫师家族的边角故事似乎可以对应。但也不能完全笃定,毕竟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度还不得而知。
假设它是真的,这个不同寻常的爱好应该有某种特殊的缘由。是什么会让一个小孩子想要去搜集巫师家族的私密丑闻?
里德尔立刻联想到了自己。
他是为了探寻自己的身世才去研究巫师家族的谱系,她会不会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
这个猜测让里德尔产生了些许说不上来的古怪感觉。
他皱了下眉,继续思考。
那一晚她对付他的特殊能力是什么?不需要魔杖,也没有念咒,以她的年纪,哪怕她是比他更厉害的天才,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夸张的实力。
某种魔法物品?还是她在看书时学到的失传黑魔法?这个必须要弄清楚。
从那天晚上好感度加减的情况来看,菲奥娜似乎对他树立的谦和文雅,体贴友善的形象并不喜欢,反而在他几次露出真实面目和情绪时,表现出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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