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能远远地眺望到禁林边缘,还有魁地奇球场上空盘旋的小黑点,隐隐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一两声模糊的尖叫和喝彩。
两人的视线投向了不同的落点,各自对着自己所看的方向静静出神。
过了一会,里德尔感到菲奥娜的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胳膊上——他们的身高差距让她很难在平坐的时候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低下头,他看到菲奥娜闭上了眼睛,似乎是要小憩一会,便抬起手臂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
这个姿势好像还是不太舒服,菲奥娜动了动,在里德尔怀里变换了几个位置,都不太满意,最后索性平躺了下来,把头枕在里德尔的腿上。
看到菲奥娜满意地舒展了表情,里德尔忍不住屈指挠了挠她的下巴,她微微皱眉别过头,从没系领带的衬衫领口里露出了贴着皮肤的银色链子,还有小半截白皙平直的锁骨。
鬼使神差地,里德尔的食指从她外漏的锁骨上收不住手般地一路滑进了衬衫里面的肩带处。
菲奥娜倏地睁开眼,自下往上无声地盯着里德尔的眼睛。她的眼神里没什么明显的情绪,但里德尔还是被她看得收回手轻咳了一声。
湛蓝色的眼睛又缓缓闭上。
阳光穿过摇晃的树叶在瓷白的皮肤上投下忽隐忽现的光斑,里德尔的目光不由地跟着那些形状不规则的光斑在菲奥娜的脸上移动。
她的眼皮很薄,亮光照在上面,隐隐能看到几条细细的青红脉络。眉毛有些疏淡,睫毛跟随了原本的发色,是金棕色,在微风中抖动的时候闪着微光,像撒了细密的糖霜,簌簌地落着粉。
两颊上还残留着热出来的红晕,阳光下呈现出淡淡的,轻薄的粉色,在苍白的皮肤上却显得十分浓艳。颜色更浅的嘴唇一开始还是抿合着,随着她呼吸频率逐渐悠长,稍微张开了一点,细碎的光点在她唇上游移,半含半露,非常勾引遐思。
再往下,锁骨的凹陷处被阳光填满,错眼看过去像一小汪水洼,有一种极为剔透的充盈感,让里德尔收回去的指尖又开始发痒。
见鬼。
里德尔暗自咒骂了一句,头往树干上一靠,闭上眼睛。
视觉一被阻隔,其它感觉就格外鲜明起来。
腿上温热的压迫感,青草破土和各种野花混合在一起的郁香,树叶沙沙的摩擦声,光斑在脸上凝聚出的轻微热度。
——这些细微的,毫无分量的东西叠加在一起,却拧成了一股不容抗拒的强势力量,将里德尔脑子里还在盘桓的“给法律执行司司长的邀请函上用烫金的火漆”、“开会时说一下复活节的城堡装饰”、“找个时间把放在博金-博克店里的拉文克劳冠冕拿回来”等琐碎杂念赶了出去,只剩下菲奥娜的发丝被风吹着轻扫他的手背的微痒触感。
里德尔想把那几根头发拨开,又有点犯懒,就任由意识在半沉半浮间被时不时的搔弄一下。
很奇怪的感觉,一点点的烦加上十分的惬意,舒适得骨头都要软成黄油啤酒上的那一层泡沫。
因此,当不和谐的杂音和浓烈气味侵入到这片空间时,里德尔第一时间警觉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的女生。
“拉文克劳的米丽扎?”
——还没调出名字和这个人对应上,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的是菲奥娜动了动鼻尖,似笑非笑的模样。
米丽扎不紧不慢地走着,似乎这只是一场再巧合不过的偶遇,看到里德尔后她很是生动地扬了一下眉毛,嘴角浮现出矜持又妩媚的笑意。
她张口——
里德尔竖起食指抵在唇上,把她未出口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如果菲奥娜真的睡着了,最好不要被这个就差把目的刻在脸上的人吵醒,被打扰的不悦他已经感受到了,他不想去验证他和菲奥娜谁脾气更好一些。如果菲奥娜现在醒着,那他就更要做足姿态,划清界限。
米丽扎的笑容僵住,她很不情愿地将目光放到被她刻意忽略的人身上。
里德尔修长的腿平直地伸展在草地上,被娇小的女生不客气地拿去做了枕头,怪异的灰发肆无忌惮地铺散在他的腿上,呈现出与平淡面孔截然相反的霸道。
她呼吸平稳,安然地沉睡着,用最漫不经心的姿态懒散地宣示着主权。
米丽扎不甘心,她想不通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女生为什么会被里德尔看上,有心想去比个高下,被里德尔乌沉沉的眼睛盯着,不知怎么地,她连刻意弄出点动静都不太敢。
在原地纠结了一会,米丽扎到底有几分傲气,不愿为了追个男人就把自己的脸面踩到脚底下,撇了下嘴转身离开。
避开了里德尔的视线,她找回了胆气,泄愤地加重了脚步声。
里德尔低头,看到菲奥娜眉心皱了一下,睫毛快速抖动着,似乎即将醒过来,但她只是偏了下头,一会就恢复了平静,又继续睡着了。
是真睡?
里德尔有些惊讶。
她居然能在外面毫无防备地进入深眠?这算是一种对他的信任吗?
心情好了起来,坏水也跟着往外冒。权衡了两秒,里德尔决定服从于心里发出的指令,果断地俯身,吻上了觊觎已久的嘴唇。
菲奥娜终于睁开了眼睛,半昏半醒地,迷蒙地看着里德尔,里德尔轻笑,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啄着她的唇说:“是个好梦,继续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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