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前不久刚被叫起来看守一具不能吃的尸体,现在又被强行从冬眠中唤醒,心情着实算不上美妙。
碍于菲奥娜在侧,里德尔勉强敷衍地安慰了一句:“待会给你打一只肥鹿。”
蛇怪稍微振奋了一点,慢吞吞地游到里德尔的脚边,竖起头朝菲奥娜的方向晃了晃,“要……摸头……”
菲奥娜听到了,她凭着感觉伸出手,蛇怪自动把头顶在了她小小的掌心里,开心地甩着尾巴,里德尔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掸着身上被溅到的雪泥。
等这一人一蛇怪终于温存完了,他才找到机会插进他们之间,忙不迭地将拉文克劳的冠冕戴到了蛇怪的头上。
“罗伊娜……的东西……”蛇怪摇头晃脑地说,“我喜欢……这个小姑娘……她……”
蛇怪的声音戛然而止,晃动的身体也突然凝固成了静止,像是体内的某个机关被拨动了,灯笼一样的蛇瞳中两条黑色的竖线剧烈地震颤起来,诡异地扩散又收缩。
“当心。”里德尔后退了两步,挡在菲奥娜的身前,手里的魔杖对准了蛇怪,以防蛇怪失去控制对他们发动攻击。
树林里一时静得连树叶飘落在雪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两个人和一只蛇怪都屏息保持不动,菲奥娜闭着眼睛看不到蛇怪的变化,但她感受到了什么,眉心紧了紧。
“它的情绪消失了。”她轻声说。
与此同时,静止中的蛇怪微微动弹了一下。
明明蛇怪并不能以眼视物,里德尔却清晰地感知到那双竖瞳此刻正对焦在他的身上,它在居高临下地审视他。
那道视线犹如实质般沉重,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如冰水一般兜头泼下来,里德尔握着魔杖的手心里缓缓渗出湿意,每一个毛孔都像是在叫嚣着危险。
攻击?还是逃跑?
生死一线的压力中,里德尔脑子反而清明下来,他低声快速说:“情况不对你就转身跑,不要回头。”
迟了一拍后,菲奥娜才应声:“嗯。”
蛇怪转动了两下脑袋,又旁若无人般地活动了一会身体,然后对着紧张戒备的他们嘶嘶出声:“有警戒心是好事,不过无需紧张。”
里德尔发现它说话变得清晰流畅,不再像只学舌的鹦鹉,而像是个拥有智慧和情绪的人类。
而且,它听懂了他和菲奥娜说的话。
不确定一只蛇怪是否能观察到他的表情,里德尔习惯性地露出温和的微笑,释放出具有迷惑性的善意。
“看起来你现在能和我们进行有效的沟通了,在对话之前我先确定一下,你对我们应该并无敌意?”
“也许。”蛇怪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里德尔不动声色,“那么,你还记得我们是谁,知道我的身份吗?”
“唔,让我看看,翻找拉米亚的记忆有点麻烦,它的脑子里一向除了吃很少留下有用的东西……”
拉米亚?是蛇怪的名字?那正在说话的是谁?里德尔心念急转。
“哦,汤姆·里德尔,斯莱特林的后人,当然,纯正的蛇佬腔……嗯?你让拉米亚吃掉了你的舅舅——”蛇怪停顿了一下,里德尔的心也跟着一紧。
“——血亲相残,挚友反目,爱人分离,这个寄生在斯莱特林血脉中的诅咒看来还是没有被打破。”蛇怪的嘶声里听不出语调的波动,但语气中的沧桑仿佛历经了千年的风尘。
里德尔还在斟酌着词句,菲奥娜却直接问出了口:“你是谁?”
蛇怪的目光落到了菲奥娜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在翻找相关的记忆,它过了一会才开口:“在回答之前,我得送你们一句忠告,让斯莱特林血统以外的人学会蛇语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为什么?”里德尔连忙问。
“你是萨拉查·斯莱特林。”菲奥娜平淡地做出推论。
里德尔捏了下菲奥娜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菲奥娜反捏回去一下——里德尔发现要解读她的意思存在着不小的困难。
对于他们俩的这番小动作,蛇怪不知道是真的看不见还是装没看见,它游动着将身体盘绕起来,硕大的脑袋惬意地搁在自己的身上。
“不幸是种瘟疫,蛇佬腔的人难有幸免。”蛇怪先回答了里德尔,再不紧不慢地转向菲奥娜,“如你所想,我是萨拉查·斯莱特林。”
萨拉查·斯莱特林?已经死了近千年的人为什么还能用蛇怪的嘴说话?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从脑中掠过,里德尔脱口道:“你把蛇怪做成了魂器?”
话音刚落,蛇怪的头颅就如同一道闪电劈到了里德尔的面前,破空的风裹挟着冰冷的杀意,压迫着他不允许他做出任何反抗,猩红的蛇信几乎擦过他的鼻尖。蛇怪冷酷地凝视着里德尔,像在盯一只僵硬的青蛙。
“魂器……”蛇怪,或者说是其体内自称为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存在缓缓地说,“你知道的很多,小家伙,看来我拥有一个相当出色的后代。希望你还没来得及糟蹋你的灵魂,我宁愿我的后代平庸,也不愿意他堕落。”
抿了下嘴唇,里德尔展现了他超高的心理素质,语气如常地恭敬道:“我想您大可以放心,我的灵魂比满月更完整,您的后代一如你期望的那样优秀。”随即他试图掌控话题,“既然不是魂器,您又是如何做到通过蛇怪与我们交谈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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