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视线继续盯了里德尔一会,似乎确认了他没有说谎,蛇怪慢慢地收回头,恢复到之前那个舒服的姿势,语气漫不经心,“类似于制作画像那样的小把戏。一个人上了年纪后,脑子里就会有很多冗余的记忆,忘了可惜,记着也是无用,不如封存起来,或许——”
蛇怪的脸部做不出什么表情,但隐约可以感觉到它似乎是笑了一下,声音转为幽微,“一点矛盾的的小念头罢了。我既希望私藏那段过往,无人能够听闻,又期待它们能够成为一段永不磨灭的传奇,被所有人口口传颂。”
“那我能听一听吗?”里德尔瞥了菲奥娜一眼,无奈地看到她闭着眼睛一脸的饶有兴致,显然,她的好奇心不合时宜地被触发了。
“你想知道什么?”这时候的萨拉查看起来脾气很好,仿佛刚才一言不合就要置人于死地的凶狠只是假象。
“传说你离开霍格沃茨是因为和另外三位同伴理念不合,是真的吗?”
里德尔:“……”她能不能不要开口就问这么危险的问题。
“看来你对这个说法存疑?”萨拉查的语调还是很和缓,哪怕是借用蛇怪的嘴,从诡异的嘶嘶声里都能听出慢悠悠的腔调。
“我对非我亲身验证的东西都存疑。”哪怕是面对霍格沃茨的创始人之一,菲奥娜依然秉持着自己的一贯理念。
“说实话,你比我这个后裔要有趣得多。”萨拉查欣赏地称赞了一句,然后说,“我和我的三位挚友从少年时就结识,我们一起学习,一起冒险,救助了无数差点被投入火中烧死的小巫师,共同创建了第一所魔法学校,又花了几十年,按照我们各自的喜好不断去完善它。我们性格殊异,爱好不同,我们经常争论,甚至为了各自的观点斗法。戈德里克粗疏,罗伊娜固执,赫尔加总要给我们收拾烂摊子。然而,你可以怀疑天上的星辰是火焰的倒影,怀疑地上的河流是冷却的岩浆,但不要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会因为分歧而冰冻碎裂。”
沉湎于回忆让萨拉查的声音渐渐不可闻,等他意识到自己沉默了太久,才又若无其事地提高了音量,“不过传言也没错,我确实是在一场争执后离开的霍格沃茨。”
菲奥娜沉思了一会,问:“和你刚才说的——‘寄生在斯莱特林血脉中的诅咒’有关系吗?”
“你聪明得过了头,小姑娘,你该学习一下如何收敛自己过人的智慧。”萨拉查冷淡地说。
话中隐含的威胁没有阻止菲奥娜继续开口:“我无意探听你的隐秘,但我想知道你说的诅咒是怎么回事。”
看了执着追问的菲奥娜一眼,里德尔圆滑地接过话:“作为您留存在世上的唯一的后裔,我对此一无所知,十分需要得到您的提点。”
“唯一?要是能就此断绝,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萨拉查漠然道。
听到这句话,里德尔和菲奥娜不约而同地互看了一眼,在这短暂的目光交汇中,他们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各自收回了视线。
“大概,能够如您所愿。”里德尔微笑。
萨拉查惊讶地抬起头,绕着里德尔和菲奥娜游动,仔细观察了他们一番,“有意思的两个小家伙。”说着,他停在了菲奥娜面前,“拿出来吧,我感受到它不详的气息了。”
菲奥娜略一沉吟,从口袋里掏出复活石戒指,“你指的是这个?”
“没错,没错。”蛇怪凑近,吐出蛇信感受了一下,用古怪的口吻低语,“死神的陷阱,招致不幸的亡灵之物,一切祸根的起源。”
里德尔伸手把复活石戒指拿到自己手里,皱眉问:“什么意思?”
“卡德摩斯·佩弗利尔,我的祖先,也是你的祖先,他桀骜不驯,妄图给死神难堪,挑衅死神的权威,死神便用这块石头给了他一个狠狠的教训。他满心欢喜地召唤出心爱之人的亡灵,却让她在人世遭受日日夜夜的痛苦,他以为这只是对他一个人的惩罚,但他没有想到,死神的报复绵延到了他的整个家族后代。”
蛇怪向后游动,远离了里德尔手里的黑色宝石,叹息般地说:“但凡接触过这颗石头,或者体内流有卡德摩斯的血的人,要么孤独终老,要么众叛亲离,要么自取灭亡,要么永失所爱。在我以前,无一例外,在我之后——”
黄澄澄的竖瞳凝视着里德尔,“卡德摩斯唯一仅存的后代,你也不会得到幸免。”
带着宣判意味的话语砸得里德尔浑身一震,他不自觉地捏紧了手里的复活石戒指,想起了冈特一家的下场、过往自己的一生、以及——
一只微凉苍白的手摸索过来,搭在了里德尔的手上,他反射性地往后缩,那只柔软而纤细的手却坚定地拨开了他的手指,把那颗在他掌心印下深深凹痕的戒指拿了回去。
里德尔看着菲奥娜,她神情平静,淡淡地说:“我想它现在是属于我的。”
“可——”里德尔张口欲言,见菲奥娜虽然闭着眼睛,脸却转向他,表现出一股不容许反驳的气势,顿了顿,他半是甜蜜半是无奈地妥协道:“好吧,你收好。”
扭头看向蛇怪,它匍匐在雪地上静静地望着他们,不言不语。里德尔清空脑子里烦乱的思绪,他还记得他给蛇怪戴上冠冕的目的,那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尊敬的斯莱特林先生,与我血脉相连的先祖,您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巫师之一,您掌握着我们难以想象的高深玄奥的魔法,我祈求能够从您这里获得帮助。”里德尔先是送上一堆不要钱的漂亮话,接着详细说明了一下菲奥娜的情况,最后满怀期冀道,“在您留存下来的这段记忆里,能不能找到解决、或者只是缓解她痛苦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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