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想跟他们联络感情,我可以把你一起关进审讯室里,阿布拉克萨斯。”女人冷冰冰地说。
“别这么不近人情嘛,沃尔布加,”阿布拉克萨斯撇了下唇,然后又看向德特里希,“我去问问部长先生,要不要见见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沃尔布加强硬地说,“等我把来龙去脉都调查清楚了,再一并报告给部长先生更好。”
“是不是更好不需要‘你觉得’,得由部长先生来定夺。”
“我知道你一向没什么主见,但好的下属应该学会为上司分忧。”
“为什么让‘没什么主见’的我担任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而擅长‘为上司分忧’的你做我的副手,我想这已经很说明部长先生的心意了。”
沃尔布加的脸因为怒气先是一白,后又涨红,对着阿布拉克萨斯怒目而视,后者还是挂着油滑的笑容,目光略带讥讽。
德特里希旁观着两人的唇枪舌剑,心想有这两个人坐在法律执行司这个位置,里德尔倒可以高坐无忧了。他希望阿布拉克萨斯能取得这场争执的胜利,这样他才有机会见到里德尔。
正在他斟酌着要不要开口时,走廊尽头的橡木大门无声地从里面推开,一个长相斯文的男人站在门口,嗓音柔和地问:“在吵什么?”
德特里希看到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立刻收敛了表情,一齐转身面向那人微微颔首,阿布拉克萨斯一直很放肆的语气变得拘谨了一些,语带歉意地说:“抓到了两个闯入者,看起来是冲着部长先生来的。我们正在讨论要不要向部长先生禀告,派瑞特斯,你去问一下部长先生要怎么处置?”
“哦?”派瑞特斯的目光落到地上的两个人身上,德特里希瞬间汗毛直竖,仿佛被蛇盯上的青蛙。
“部长先生正在和麻瓜首相会谈,”派瑞斯特一边说一边抬起手,他手上古怪地戴着一双雪白的手套,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手套,他看着德特里希轻声说,“我来先和这两位聊一聊。”
在派瑞斯特整理手套时,德特里希注意到阿布拉克萨斯和沃尔布加一个面色微变,一个往后退了一步,心中警铃大作。
他不再沉默,大声说:“我没有恶意!我是德特里希·穆勒,国际巫师联合会德国席的代表,我曾见过里德尔先生,他知道我的,我来是有一件要事要和里德尔先生……”
声音戛然而止,德特里希张着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对面的派瑞斯特放下魔杖,温柔地说:“太吵了,别打扰到部长先生工作。”
眼睁睁地看着他面带微笑一步步地向自己走来,德特里希手脚冰凉,心里一片恐惧,总觉得那似乎不是一个人类,而是对着美食垂涎欲滴的野兽。
正当派瑞斯特的魔杖快要触碰到德特里希的额头时,从办公室里传出一道柔滑低沉的声音:“派瑞斯特。”
仅仅是平淡地喊了一声名字,派瑞斯特就像是被下达了命令的狗一样定住了。
他收回魔杖,不太开心地对自己的手套吹了口气,恹恹地拖长了声音说:“是,部长先生。”他转身往另一条走廊走去,头也不回地对站在一旁不做声的两个人指派道,“把他们带进去吧。”
两人听命,等那道瘦削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里,阿布拉克萨斯和沃尔布加才放松下来,一个低声咒骂“神经病”,一个含糊地咕哝了句“疯子”。
他们挥动魔杖,将德特里希和丢勒仰面朝天地漂浮着运送进了那个神秘的办公室。
德特里希受视角限制,看不到办公室里的景况,他只能看到头顶十分开阔的穹顶,上面用无数宝石一样的彩色玻璃绘制出繁复的魔法阵,璀璨耀眼,看久了便会产生头晕目眩的感觉。
他连忙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被带着走了一段不短的路,显然办公室里的空间非常宽阔。
在停下后,他听到押送着他们的两个人恭敬地说:“部长先生。”
“嗯,”另一边响起刚刚喊住了派瑞斯特的声音,语调轻柔,口吻冷漠,“放他们下来。”
“好的。”
德特里希被粗鲁地摔在了地上,旁边的丢勒也发出一声闷哼,随即他们又被摆弄到站立的姿势,这下德特里希终于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简直像剧院一样广阔的圆形的房间,四周都围着巨大的拱形窗,可以看到外面正在下雪,但又从外面透进来人工的柔和光线。
他和丢勒站在距离一张半弧形的宽大办公桌十步远的地方,办公桌上规整地摆着几沓文件,几样看不出作用的精致仪器,以及一支正自动在羊皮纸上写着什么的羽毛笔。
而在办公桌后,一个穿着白色丝质衬衫和黑色绸面马甲,身材修长挺拔的男人斜侧着身体,放松地靠坐在黑色的绒面高背椅上。
他有着微鬈的黑发,漆黑的眼睛,肤色苍白却并不显得病气,容貌非常俊美,表情淡漠,在周围的光线烘托下,简直像一尊希腊神祗的大理石雕像,散发着近乎神圣的光辉。
他怎么还这么年轻?
这是德特里希看到里德尔的第一反应。
十年前德特里希曾在成立国际巫师联合法庭的会议上见过里德尔,那时候他才二十四、五岁,却沉稳老练得像是四、五十岁。现在坐在这里的他,看起来无论是相貌还是气度,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非要说的话,就是无形中给人的压迫感更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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