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镜看着窗外:“而且也没有造成大面积的破坏,所以就连对周围环境的观测也没有注意到。”
虽说未来视并不是单纯地“看”,传递而来的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视觉信息, 但燃气泄漏这种过于细节的事情还是容易发生疏漏。
“要是六眼的话就能发现啊——”
她托着下巴,整个人瘫在了桌面上:“侧重方向不一样也没办法呢,人总有不擅长的事。”
直到这个时候, 他们都没人认为暗杀会有可能成功。未来视确实存在盲点, 但在保护当事人的安全上几乎万无一失,或许过程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巧合和意外, 但仍旧可以通过“确认一段时间之后自己的存活及受伤情况”来灵活调整对于未来的观测精度。
只不过这确实很影响心情。
甚至,现行的法律都没有办法起到帮助——普通人看不到咒灵, 同样也看不到部分式神,诅咒师与咒术师之间的互相搏杀完全是灯下黑, 可以创造出各种各样的意外死亡事件而不用背负任何责任。
“不然想办法买点什么防御用的咒具吧。”
甚尔建议道:“也不能一直就这样耽搁下去。”
“符术本身就是攻防皆备, 真想要在这方面更为精进的话, 也可以去请教拥有‘符与弓’美名的的场家……但就算如此,也很难一劳永逸地防住所有来自诅咒师的攻击。”
最大的问题,在于敌暗我明。
敌人可以在任何自己喜欢的时间地点发动袭击,而他们却是需要睡觉的人类,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保证精神紧绷。式神,咒灵,枪械,还有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手段,在下围棋的会馆被安装上了炸弹并且引来一大堆警察之后,阿镜终于忍无可忍地决定反向去追查杀手的个人信息。
相较于一无所知并且惊慌失措的大多数人,进藤光是掌握情报量相对更多一些的那一个。他看着警察们打电话联系排爆工作组,一边小声问道:“是冲你来的?”
“嗯,最近三个月以来的第六起。”
阿镜语气不善:“燃气泄露,高空坠物,放置咒物吸引咒灵……这次是安置炸弹,还牵连进来这么多普通人。”
才在上初三的少年被吓出一身冷汗。
“他们为什么这样!”
又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坏人:“我是说,抱歉,在这种事情上帮不上什么忙……”
“这个没什么,除了制造麻烦以外不会对我本人造成什么伤害……不过小光最近还是不要私下见面了,下棋都移到线上比较好。”
毕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受到牵连。
而就在停车场的汽车前引擎盖里被塞了一堆引火材料以后,这件事被推向了不得不解决的程度——诅咒师倒是没有成功引燃整辆汽车,毕竟未来视还在正常运作,但之后的清洗过程简直天怒人怨,4S店的店员都很震撼地询问他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阿镜:“……”
回家之后,她就把自己关起来,开始写符咒。
未来视没有办法追溯已经发生的过去,但倘若拔高对于前路的观测精度,就很容易找到犯事的凶手——毕竟“和自己的生活直接相关”其实是最好窥探的一种,只要认真去对付,绝对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于是一个下着雨的晚上,甚尔拎着咒具破窗而入,术师杀手重操旧业,甚至还顺手领了对方一笔不多的悬赏。
他在天亮之前赶回了家,雨水清理了一切不该被留下的痕迹,房间里的另一个人醒得很早,正在厨房里煮味增汤,白味增暖呼呼的味道搀和着热气从厨房当中飘出来:“要喝吗?”
当然要,他坐在对方的身边,因为刚刚运动过而不断搏动着的心跳也逐渐平缓下来。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是因为等甚尔回来才这么早,我等一下要去睡回笼觉。”
“……这样作息不太规律吧。”
“你有什么意见吗?”
“完全没有。”
甚尔举手投降:“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但这并不是结束,这甚至不是结束的开始,接下来的两个月当中,甚尔又干掉了两名诅咒师,其中一人在拷问之下忍不住吐露情报,说是“只要按照对方的要求行骚扰,不管成功与否都有钱拿,死了之后也会有抚恤金”。
那人临死之前的表情甚至格外从容,说是自己还有需要照料的孩子,干完这一票之后,那笔钱会供他血脉相连的亲人安稳度过许多年。
甚尔跨坐在诅咒师的身上,匕首抵在他的喉咙:“啊,是这样,你有孩子。所以就去杀死别人的妻子来养自己的孩子是吗?真是伟大的父爱。”
他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在这个时候说起“妻子”这个词,竟已经格外地熟练。
对方因为被扼住脖子而有些室息,却还是挣扎着在地面上弹动着,像是一条出水后濒死的鱼。
他瞪大了眼睛,注视着甚尔的那张脸:“那根本不是人类!就算杀了……就算杀了,也很快就会诞生出新的眼睛,镝木家的镜本身就是隔几代人就会诞生出一个的东西,反正都要死,死在我的手里又能怎么——”
声音戛然而止。
甚尔放开手里的这具尸体,像是放开一袋人形垃圾。只要用咒力去杀死咒术师就不会形成咒灵,这也是他携带符篆的缘故——手臂上的符纸微微发热,上面的字迹迅速变淡消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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