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抬起自己的头,想要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个臭小子又在深更半夜跑出来拿水喝——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人类在同居的时候总是在半夜需要喝水,没想到却是克洛伊坐在沙发上。
它扭过头去看外面的天色,比起人类那个古怪的计算时间的圆盘来说,作为一只动物,靠着天色它能够更加快速的分辨出来现在的时间——如果按照人类的计算时间方法来算的话,肯定是在凌晨的三四点左右。它敏捷地跳上去,看到克洛伊在沙发上面缩成一团,浓密的长发披散下来,像是一件红色的披风将她裹起来,看上去更加的可怜,
“你在这做什么?”伊皮西梅先生将自己的爪子按在克洛伊的额头上。
克洛伊才反应过来自己吵醒了伊皮西梅先生,她伸手拎过伊皮西梅先生,将那胖乎乎的身躯揉进自己的怀里面,不顾伊皮西梅先生的反抗将脸埋进对方的皮毛上,感受着猫咪自带的滚烫的温度,“只是睡不着而已……”
伊皮西梅先生挣扎出来自己一小片空间,但是没彻底逃离克洛伊的怀抱,“我以为你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已经累得不行了。”
“嗯,是有点。”昨天晚上本来收到提姆的短信的时候,一直都强打精神守在家里,没想到提姆没过来,反而是后半夜的时候被红头罩敲了窗,等到事情解决之后,还没等合上眼睛,又接到了电话去医院守了一晚上。
伊皮西梅先生清了清嗓子,语气冷硬的说道,“你昨天晚上就耗费了不少精神力,再不去睡眠补充小心变成傻子。”
一想到这个,伊皮西梅先生就觉得更生气,替人类治疗伤口需要非常精细的操作,克洛伊需要消耗极多的精神力才能完成,谁能想到那个红脑袋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进来让克洛伊帮忙,而且还伤口又密又深,虽然都不致命,但是非常麻烦,克洛伊也不怕自己耗光精神力变成白痴,所以它恶声恶气的凶道,“让你非要做好人帮那个大红脑袋。”
“我不是做好人。”克洛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难道我要赌红头罩的良心吗?如果我拒绝他,他将我的事情说出去的话怎么办?”
“本来就很少有人会将承诺当真,更何况他还是个通缉犯呢。”就算是说的再好,一旦触碰到了利益相关,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起来,承诺只是昨日的空谈,盟约则是用来刺破对手的武器。所以就算是不情愿,克洛伊怎么也要帮红头罩的忙才行,“我们都不了解红头罩,总不能拿这件事情去赌。”
不过她现在确实有点困,克洛伊伸直腿躺了下来,打算在沙发上面继续睡。伊皮西梅先生蹲在她的旁边,“怎么,不回房间?”
“回房间睡不着。”克洛伊蹭了蹭,让自己的姿势舒服一点,“我总是担心自己睡着了碰到提米的伤口。”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总是绷紧了一根弦,反而更加睡不着了。她抽了抽鼻子,在寂静的黎明之中那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渲染开来一片寂寥的回音,
“而且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太倒霉了,甚至拖累到了提米身上,所以太在意根本睡不着。”
伊皮西梅先生的眼睛在黑夜之中发出明亮的光辉,就像是蓝色的满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告诉他真相的话,现在就可以帮他疗伤,就不需要想那么多了。”
它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它回过头去看,克洛依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想面对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之后,克洛伊才慢慢收紧拥抱着猫咪的手臂,她的声音在伊皮西梅先生那永远无法理解人类这种生物的想法的大脑里面响起来,“我也很想帮提米,但是伊皮西梅先生,人类和动物是不一样的。”
“人类的爱,是拥有条件的。”
“我知道提米是爱我的,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无条件的去接受任何人,人与人的爱通常都会建立在一定的条件下,血缘,性格,外貌,金钱,地位等等。正是因为是有条件的爱情,所以才会有底码是不能碰触的,否则就会让一切倾塌。如果他知道了之后说不定会害怕,会厌恶,或者会冷淡我,我该怎么办呢?”
“说不定他会接受呢?你又怎么知道呢?”
“我不是不相信提米,只不过有些事情对于很多人来说,本来就是无法接受的,这是没有错的。”克洛伊睁开眼睛,她传输过来的脑电波平静地不带任何情绪的波动,她伸出手摸了摸伊皮西梅先生的脑袋,对它笑了笑,“而且,就连我自己的母亲都觉得我是怪物而害怕我,我又怎么能强求别人会接受我的超能力呢?”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自从那次在游乐园见过之后,她的母亲发了很多条措辞诚恳的短信过来道歉,又给她的账户里转了一大笔钱。
她很清楚,她的母亲害怕得是她的超能力会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哪怕之前一直都将这件事情压在一旁装作已经忘记。但是,她的母亲就连怀孕这个消息都隐瞒她,无非是从心里在害怕克洛伊会做出点什么。
所以她不会告诉提姆,也不会告诉梅根,尽管对于他们两个充满了信任,但是当事情超出了一定的界限的时候,并不只是旦旦靠着感情就可以解决。
“但是加里没有怕你。”
这个并不一样,克洛伊想要说,但是房间里突然灯光闪烁,一瞬间亮起来的房间让克洛伊下意识伸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而伊皮西梅先生则是悲惨凄厉地大喊了一声,活像是睡懒觉睡到下午一点惨遭拉开窗帘这等极刑的人。克洛伊花了几秒钟适应了一下眼前的灯光,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看过去,“提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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