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晚上足以让红罗宾忙得不可开交。被雨水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上沉重而黏腻,明明他心知肚明自己的衣服已经为了对抗哥谭的雨天而做好了足够的措施,可心理作用让他在雨水里面就连他身上的披风都沉重了几分。而唯一可以庆幸的是目前他碰上的都是普通小蟊贼,而不是那些重犯。
在夜巡的路上他还碰到了正在巡逻的迪克和达米安,简单的接头交谈了一下,以达米安在他衣服上留了一个带泥水的脚印,他在达米安衣服上用飞镖扎了三个窟窿告终。
凌晨两点四十五分,哥谭的犯罪似乎终于平复,如果在游戏里大概代表这座城市地图的黄色感叹号已经消失殆尽,红色的图标也全部打上了对号。提姆抖了抖自己身后的披风,如同整理羽毛的鸟儿一般将自己的羽翼梳理好,远处自己的公寓还亮着昏黄色的灯光,在漆黑一片的大楼中凸显出来,却并不刺眼到夺目。
他张开自己的滑翔翼,破开浓厚的雨幕,任由雨水顺着他的身后斜坠着落在柏油马路上,声音和潮湿都被城市建筑吸收进去。他开始觉得凌晨的城市拥有一种病态一般拥挤的寂寞,压迫得让人难以呼吸的同时却又觉得身边一无所有。
当他降落在自己公寓的楼顶,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等到他进入自己的秘密基地冲过澡换好衣服之后,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三点,他迅速地朝着自己的公寓出发,他出门时候走廊里面弥散着的牛肉汤的香气已经消弭殆尽,打开门以后房间里面也只有平日用的洗衣液在每一寸布料上侵染留下的清香。
电视上依旧播放着他出门时候还在播放的电视剧,只不过从主角的脸上已经能看得出岁月的变迁,那一群人十年如一日的过着欢乐琐碎的生活,让人看得舒服欢乐。克洛伊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画面出神,电视的声音开的很小,可提姆觉得克洛伊大概只不过是一直放着没去管它,也不在乎剧情到底演了什么。
提姆推测克洛伊应该是睡不着而不是在等他。如果是在等他,她通常会在自己房间睡下,然后等到差不多他快要回来的时候由伊皮西梅先生来负责叫醒。随后在检查他身上没有受伤之后就又慢悠悠爬回床上去睡。
“电视好看吗?”他坐到克洛伊身旁的位置,听到他的声音,克洛伊才转过头来。
“我不知道。”克洛伊转过头,不耐烦地将自己散乱的额发塞到耳后。她顺手将电视机的开关关上,一时之间,房间里面只剩下伊皮西梅先生开会踱步的脚步声,和它尾巴扫过家具时候留下的簌簌声。
“时间不早了。”提姆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克洛伊将怀里面的抱枕又抱紧了一点,抱枕的布料被她的手抓出了褶皱,看上去像是穿上小了三码衣服的胖娃娃,让人替他觉得喘不过气来:“我睡不着。”
没等到提姆回复她这句话,她接着说道:“我在想一个问题。”
她转过身侧坐在沙发上,在昏黄色的灯光下,裸露在外的肌肤被烘托出一种如同珍珠的润白,就连红色的长发都附着着一层朦胧的金色,无端的让人想起海平面上垂坠的夕阳拖曳出来的光影。她又拧着自己手里的抱枕,让它发出叽咕叽咕的声响:“我感觉我可能是个坏人。”
“如果你再这么拽这只抱枕,它就要变成沙发帝国的麦曲生抱枕了*。”提姆将那只抱枕从克洛伊的手上拯救了下来,而那只抱枕如果有表情的话肯定会跪下来谢过提姆的不秃之恩,“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我很喜欢芭芭拉,而且帮助芭芭拉是对的。”她若有所思的说着,声音因为沉思而粘滞稠密,一团摊在案板上的湿面团:“但我听到韦恩先生那么说之后,还是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还是要帮她。”
他还以为克洛伊想要说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所以听到她一脸郁卒的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来。可是克洛伊一抬起头还是看到对方笑眯眯的像是只在晃尾巴的北极狐,气得她抱着抱枕背过身用后脑勺对着提姆。
“我的错我的错。”提姆站起来又转到克洛伊的面前坐下来:“我是觉得,你考虑周全也是对的,盲目答应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通常不会考虑那么多。他们为了自己良心上的平顺和生活上的舒适,会将自己面前那个更容易更对自己有利的选择说出是对的,然后心安理得的选择那种正确。
他觉得克洛伊能够找一条不走弯路的正确,已经是不易,哪怕多考虑一段时间也很正常。
克洛伊气哼哼地抗议:“你说的轻巧。”说完她又长长的叹了口气:“如果我能和你一样就好了。”
“和我一样?”提姆反问道:“我是怎么样的?”
“你总是能够坚持正确的选择,好像什么都难不住你,什么都不会让你退缩,什么也不会让你动摇。伟大的红罗宾,永远冷静又正义。”她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提姆的手臂,“难道这就是为什么你不叫蝙蝠小子而是叫罗宾吗?A robin wouldn't be on the wrong side.**”
“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克洛伊翻了个白眼,从沙发上站起来。她其实一直犹豫不安,自己的迟疑会让他们察觉到自己的私心,明白她不过是怀揣超能力却不能心怀天下的怪胎,自我质疑和疑心困惑折磨的她左摇右摆,心里的天秤上的羽毛飘荡起伏,所以一直忐忑不安。如今说出来却发现自己的这点想法好像也不过是自己折磨自己:“算了,反正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回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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