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遍寻监控也找不到人影,惊慌失措的我直到撞上看守员才得知治君进入医疗点接受治疗的消息。
我忧心忡忡,不知不觉走到咖啡店,理智勉强记得是晚饭时间,就推开了门。
点的还是常吃的简餐。店里人不多,背后卡座有收容所员工在窃窃私语。
“消息保真……”
“……安布雷拉选收容人干什么?奇怪……”
不经意听到关键词的我倏地攥紧木筷,胸膛中,心跳陡然加速,一种前所未有的燥怒感涌动起来。
我撂下筷子两三步夺门而出,冲向医疗点。
“您、您好!请问收容人‘治’住在、住在哪个病房?我想探望他!”几乎是百米冲刺抵达导诊台的我顾不得喘匀气,立刻向护士小姐询问到。
值班的护士诧异地看我一眼,低头翻了翻册子,温柔回复:“对不起,病人现在不接受探视,您过几天再来吧?”
我平复一下呼吸,解释说:“我是他的辅导员。”
“对不起,”护士小姐还是那副职业性的温柔笑容,“病人现在不接受探视,辅导员也不可以。”
心沉了下去。
我最后努力到:“可是,以前都没有限制的啊?为什么忽然不准探视了?”
“医疗点修改了规则,具体内容您可以到入口处的公告栏看看。”护士小姐回答。
不得不沉默的我,在失速的心跳中听到了某个朦胧的声音。
【新一批检测名单是……‘治’……】
我猛然回头,视线捕捉到转过走廊进入医疗点深处的医生背影。那声音瞬间清晰。
【人数够了,就这样交给安布雷拉吧。】
头晕目眩,一片拼图自脑海深处浮现,补上空缺记忆的一角。
“妈妈!爸爸!我考上了!”年少的我在欢呼,“是安布雷拉医学院!之前学院的教授来校考察的时候,夸过我有天赋——我真的考上了!”
视线与往昔重叠,一份沾了血的录取通知书被撕碎用力掷在地上,我努力稳住身体,看着那个年少的我咽下腥气和眼泪,像牲畜一样被按倒在地,还抵死挣扎着嘶吼——
“这就是你们说的‘天赋’吗?!”
第14章 冬(二)
大脑像是要融化了一样,在随着记忆碎片到来的、突兀的高热中,维持思维变成了一件尤为艰难的事情。
幸好我出门前仔仔细细化了妆,才没让过于苍白的皮肤和泛着不详红晕的脸颊暴露出来。
眼前迈动的低跟鞋停下了。
“小森护士?”护士长颇为严厉地叫着我目前伪装身份的姓氏,转过头来,锐利目光投射而下,直刺向我,“打起精神,别给西海普丢脸!”
我定了定神,温驯地垂眸:“是,我明白了。”挺直脊背跟上她的步子。
护士长满意地移开注意,继续“哒哒”往医疗点深处走去。
深呼吸的我不期然想起被迫被我顶替了身份的小森小姐,对方发着抖给我递护士制服的样子实在让人大生怜悯之心,就算我再三保证不会牵连她还是一个劲掉着眼泪,好像我是什么恶魔似的……
我的行为的确既不符合法律也不符合道德,但是——看在她同样不是善人的情况下,就互相原谅吧。
我这样想着,慢吞吞调整了一下口罩。
医疗点深处有一架直达地底的电梯,护士长用指纹和虹膜开了门,我低眉顺眼地跟着走进去,看她按下唯一一个楼层。
失重感持续了十来秒,“叮”地一声,门开了。普通员工想象不到的庞大地下设施徐徐映入眼帘,和地面的老旧落伍截然不同,呈现出一种奇妙的科幻感。
我跟着护士长一路走向核心区域,在最后一扇门打开后,终于见到要找的治君。
他躺在手术台上,任由一群白大褂在身上比划各种仪器,神情几乎称得上空茫。我缓缓、缓缓地吐了口气,抬眼面无表情地旁听那些人对话。
“各项测试都没反应,的确是个普通人。”安布雷拉小队的成员下了结论。
收容所所长谨慎地追问:“真的?这家伙古怪得很,是不是再多测一些项目……”
“不必了。”依旧全副武装的队长淡淡打断了他,“别在普通人身上浪费时间,换下一个。”
西海普派来的人没有表示异议,抬眼看了下护士长。接收到指示的护士长吩咐我:“小森,送他回病房。”
我应了声,走向费力坐起的治君。他套上病服,撑着手术台边沿下地,却踉跄一下差点摔倒,被我千钧一发间扶住。
我紧紧握着他隔了层衣物还是十分冰冷的手臂,看着由于镇静药物过量而呆呆垂着头的治君,用力咽下淤塞在喉头的燥怒,拼命缓和情绪。可是,下一秒,那些沉重的情感就翻了倍地喷涌上来,让我霎时停住动作。
在周围用以检测“非常规”的仪器跳出提示前一刹,一只手稳稳扣住了我手腕。
治君抬眸轻轻看了我一眼。肌肤接触,传来一阵冷意,使我陡然清醒,即刻去瞟仪器。
那些屏幕好端端地暗着,只有护士长压低声音呵斥:“小森,磨蹭什么!”
我低头道歉,扶着似乎控制不好身体、走得歪歪扭扭的治君沿着另一条通道返回了医疗点。
前台的护士小姐换了一副炽热数个八度的真诚笑容,和我打招呼:“小森前辈,辛苦了!需要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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