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静州理都没理,带着儿女扬长而去。原主大哥还在他身后招呼,“什么时候遇着麻烦,尽管找我啊!”
回到位于侯府东边的自家院子,憋了好久的小熙终于可以一吐为快,“真是一脉相承……”的愚蠢,难怪武安侯还对三儿子念念不忘。
覃静州抱着女儿走进书房,直白道,“被一群煞笔围绕,要么疯要么傻。”
跟在父女俩身后的尔逍接了一句,“我是又疯又傻……所以,”他鼓起勇气问,“父亲您想侯爷分家吗?”
覃静州让心事重重的蠢儿子坐下,并不直接回答,“当初你爷爷把我打发出去,就是想看看侯夫人生的两个儿子天赋如何。五年过去,他放弃了。儿子不成,他只能去培养孙辈。”
尔逍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比哭还难看,“爷爷看不上我……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我曾经想找他主持公道!”
覃静州说:“差不多吧。不过侯夫人派刺客南下,事先他确实不知道,现在他知道了,以后侯夫人的手很难再伸出侯府了。”
尔逍难以置信,“这就完了?!侯夫人想要你我的命!”
覃静州笑了笑,“这就完了。”他不用儿子发问,主动解说,“侯夫人年轻貌美,温柔小意,还给侯爷生了三个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侯爷其实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老太太也是。”
挨着爸爸坐着的小熙点了点头,“整个侯府后宅,有老太太一个明白人就够了。不对,孙女聪明,老太太还是乐见其成的。”
尔逍看着不满五岁的小妹,一时间连话都忘了说:所以父亲不待见我,纯是因为他太蠢……吗……然而他确实挺蠢的……
想明白这一点,他立时轻松了不少。
覃静州也顺便安慰了这蠢儿子一下,“不喝安神汤,你的脑子会渐渐恢复。赶不上你小妹没关系,比你大妹强,我就心满意足了。”
被亲爹夸了下,尔逍心情也跟着好转。
覃静州又提醒蠢儿子,“咱们不会在侯府长住,你要心里有数。”
尔逍大喜过望,“太好了!”
傍晚时分,武安侯回府,他先去见过老太太,又听侯夫人絮絮叨叨哭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召见五年未见的三儿子尔静州。
武安侯仔细端详了会儿三儿子,惊讶地发现儿子反而比在京城时状态更好……管事们确实没瞎说。
他喝了几口茶,故意冷淡说,“述职完你给我回去!”
覃静州笑了下没说话。
武安侯放下茶盏苦口婆心,“以你的名声资历如何在京城立足?你大哥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闲差!你以为你们要什么差事我就能给你们办到?你也忒看得起你爹了!”
覃静州笑容不减,“我不回去,不用你费心。”
武安侯在老太太那儿看到了方子,听完了前因后果,再去媳妇那儿听了一耳朵嘤嘤嘤,自以为了解儿子的心思,“给她办事的我都处置了。”
覃静州一摆手,“从我娘没了那会儿起,我就知道你爱和稀泥,还总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到了外面不会像是大哥和侯夫人这样小打小闹不要性命。”
武安侯沉默了下来。
覃静州继续道:“因为婉拒启阳王收徒,你估计我恶了启阳王,觉得我这个儿子彻底废了,所以甭管我有理没理,妥协忍让的都得是我。”
被戳中心事,武安侯不急不恼,心里是无尽的惋惜和悔意:早知如此,他就把三儿子自小抱到身边养,或者交给老太太照看!米氏毁了我的麒麟儿!
武安侯第一任和第二任妻子是同父同母的姐妹,第四任妻子,也就是原主的生母,是第一任和第二任的庶妹,因为这三任侯夫人都是米氏。
看武安侯的反应,覃静州可以确认一点:武安侯什么都明白,但已经选错了就只能将错就错。
他故意叹了口气,“你教育儿女真有大问题,我以前不懂,照抄你的法子,结果就是儿女离心。”
这句话……就太伤了。
然而武安侯脸色骤变的同时不得不承认:三儿子说得对。说实话,他和三儿子相处不多,经常一年到头也说不上几句话,但只怕其余嫡子庶子加一起,都没三儿子一个人看得透看得远,毕竟这个儿子十岁出头就能让启阳王看重,不惜破格收为弟子……
覃静州眼见武安侯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颓然地坐了回去,他又笑了,“罢了,人各有命。过阵子我会搬出去住。”
武安侯终于开口了,“好。”
覃静州站起身来,“侯夫人眼高手低胆子大,你小心她自作主张把整个侯府都拖进夺嫡的大坑里去。”
武安侯凝重之余……他是相信三儿子在外面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只是想起三儿子自作主张把亲闺女送进晋王府……当时他是真的气着了,那也是这辈子唯一一次跟三儿子动真怒。
现在他依旧有话要说,“可是你亲手把遥丫头送到了晋王那儿。”
覃静州笑了笑,意味深长,“你可别小看晋王,他不说笑到最后,起码能活到最后。”
武安侯立时凝重起来,“怎么回事?”
覃静州道:“晋王有个心爱的外室。你去查查对方的身世,小心一点,只要查到一点端倪,你就懂了。”说完他起身就走,连句道别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