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郎淡淡一笑,“许女君,肯赏脸,宋三郎很荣幸。”
许攸衣直起身,没再言语。
两人相对而立,竹叶声里,格外静谧。
不远处,被侍儿引来的容色,见二人相谈甚欢的场面,瞬间色变。
第77章 竹林处在寺庙后山,因着……
“郎君”, 侍儿安静的候在一旁,愣是等到许攸衣离开,才出声催促, “我家郎君等你过去呢。”
容色抬眼,果然宋三郎两手依在腹前, 笑意温良的瞧着自己这方向,十分好整以暇的站在竹亭里。
那模样像是专门候着, 料到他早早到了此处, 看完了方才的光景。
哼, 容色心里轻嗤, 来时的路上, 他一想到幼时,是宋三郎推他入的江中, 害他漂泊流离至今,便满心满眼的想着怎么找补, 才能弥补回他这些年所遭受的苦难与灾祸。
可没曾想,时至今日, 宋三郎的习性一如当初, 事事都想着占个好处,只要他喜欢的,便不计一切代价的要与他争抢, 哪怕如今自己的身份, 他还不曾知晓。
容色桃花眼微眯, 一片片簌簌落下的竹叶乘风而起,凌乱的飞舞在偌大的竹林间,将二人视线搅出了几分波澜。
“容郎君怎么不过来?”
宋三郎眼眸划过丝异色,笑了声, 深绿色的发带飘在衣襟前,抚弄着丝锦华缎,显得格外清逸矜贵。
“那夜,多亏容郎君,不然宋三郎哪能好好的在这,容郎君不必与我见外。”
“三郎君多虑,容色岂会与你见外”,风声呼啸在林间,容色脑海里浮现血腥杀戮,他微微摩挲了下指腹,金线的光芒晃过丝暗影,那是先前宫人被绞死时留下的血迹。
葱白的指尖隐在袖边,一圈圈的缠绕起细长金线,容色不动声色的注意四下动静,一步步的向竹亭走去。
浅蓝广袖舒展,似波浪般层层叠叠的扬起,三三两两竹叶贴着袖纱,划过虚空坠落,容色唇边的笑意越发盛了几分。
“如此盛情,却之不恭,容色自是得想好回礼,才能过来。”
“哦?不知是何回礼。”
宋三郎略挑了眉,步下台阶,近到他跟前,身后侍儿趁机微摇脑袋,表示不知。
这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宋三郎使了眼色,挥退侍儿,搭上容色臂弯,有些亲密的倚着他,“容郎君与我生份,我却见容郎君甚是亲切,左右容郎君救过我,不如你我兄弟相称,弃了那些劳什子礼数可好?”
“三郎君客气,只是你我,不知谁该是兄,谁该是弟?”
容色笑容盛极,潋滟非常,竹荫里,语气似话家常,“都说长幼有序,还望三郎君指点,免得乱了尊卑,失了分寸。”
“这话说的,你我二人要的是亲近,掰扯这些,岂不有违你我初衷?不过既是兄弟,确是得明了长幼,才好私下里称呼,不知容郎君是哪年哪月里生的?”
宋三郎捂唇轻笑了声,丝毫未有见怪,反倒姿态更是热络,握住了容色手腕,将掌心覆在其上,轻拍了下。
“我与三郎君年岁相当,底下只有一个从不将我放在眼里的庶弟。”
容色小指压着金线,绷紧了一瞬,眼神深邃的,抬眼看他,“敢问三郎君是哪月里生的?”
这话回的有几分古怪,宋三郎察觉异样,却依旧是一副笑模样,挽着人上了台阶,“容郎君知晓我的年岁,想来我是三月里的生辰,你也早就知悉了,怎么还反过来问我?莫非容郎君是有意想叫我猜测些什么。”
“容色怎会有那样的心思?只是有些好奇,若三郎君也有这样一个庶弟,会如何作为?是置他于死地,还是装作大度,依旧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与他继续周旋?”
桃花眸细碎的暗色涌起,一动不动的凝向眼前人,“三郎君出身世家,处理这些杂碎,想来早已驾轻就熟,容色向你讨教,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噗,哈哈哈哈哈”,宋三郎松开手,一反常态的没在维持端庄做派,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他捂着腹部,有些忘乎所以,有些得意莫名,却更多的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轻蔑与鄙夷。
容色冷冷的注视着他的癫狂,从心底涌上厌恶,指尖一动,便将金线缠绕上宋三郎颈项,猛然发力。
金线闪着幽暗光泽,紧缚着宋三郎细嫩如凝脂的肌肤,猖狂笑意,夹杂着破碎窒息,嫣红的美人面开始泛上青色,一瞬血色尽褪。
“置人于死地的法子,有千万种,可宋三郎,我忍不了了,你不该觊觎她,我了解你,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要了解你,我绝不会给你接近她的机会,绝不!”
面色如玉,笑意冰凉,容色熟练的勾起尾指,十指发力,神色渐趋狰狞。
宋三郎勾着唇角,指尖搭在金线两端,身子软倒在地面,下巴仰着,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上方,低下来的脸,挑衅似的张大了笑容。
你杀不了我。
唇开合着,无声的字眼,嚣张的仿似他才是那个赢家。
容色面色铁青,瞬间收紧金线,后槽牙紧咬着,怒张双目,一丝余地也没再留下。
宋三郎本能的扑腾手脚,竹亭间,茶汤滚沸,烟气蒸腾,喉咙间的呜咽声,渐渐消弭。
眼见的要香消玉殒,一阵寒光划破虚空,突然袭来,击退容色,径直割裂了金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