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旁的侍女沁芳和泻玉都在急声催促她:“娘子,身体是自己个儿的,您好歹吃点儿啊。别饿坏了自己。”
崔莺眠摇摇头。
这时周嬷嬷从外边进来了,往常周嬷嬷来时,饭桌上都是鸦雀无声的,谁也不敢说一句话。但这次,周嬷嬷只是咳了咳,对崔莺眠道:“崔娘子,那个明钗,送回来了。”
崔莺眠蓦地仰起头,仿佛不敢相信。
周嬷嬷点头道:“是真的,昨夜里,太子殿下从朝华宫要的人。”
“不过……”
她的脸色显得有点儿为难,但崔莺眠的目光太过执着和清亮,令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人打得脱了一层皮,情况有些不好,怕娘子见了着紧,没送这里来,在外头医治。殿下请了太医给她看着。”
都严重到,不能送往倚梧殿来了?这到底是用了怎样的酷刑!
勤妃面目雍容,脸若圆盘,看着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一个人,竟然折磨起来人这样狠毒。
她为自己一直以来怀有的逃跑的念头感到庆幸。
“明钗”毕竟是从小跟着自己的侍女,崔莺眠就是装,也要挤出点泪水来,何况物伤其类,崔莺眠的眼泪流得分外真情实感,不一会儿,豆子大的泪点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要是往常也就罢了,周嬷嬷现在看崔莺眠,真真是个可怜的人,连自己都不由地心生同情了。
她只好劝解道:“娘子,还是宽心点……那太医,医术通神,想来是会治好的,唉……”
听说十个指头的指甲都被挖走了。十指钻心之痛,哪里是常人能够忍受。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罢了。
崔莺眠含着热泪点头,过了会儿,又哽咽地说道:“嬷嬷,我求你,帮我看着点儿明钗,她现在徘徊生死关头,我却连出去瞧她一眼都不能了……”
美人梨花含雨,周嬷嬷恻隐之心更甚,连忙点头:“嗳。可以的。崔娘子还是宽点儿心,别想了,用膳吧。”
崔莺眠这才端起粥碗来,半勺眼泪拌一勺粥米地这样胡乱吃了。
作者有话说:
影后级别的表演,就是能够打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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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怜的小丫头,看着就疼……】
【没诚意,挺敷衍,接着造,赶紧跑】
【赶紧逃离这傻x窝囊废渣男,有多远跑多远】
【表演很打动人哦】
【
-完-
第15章
这几日,孤真难受。
明钗的状况不好,让粗细不匀的竹条捆成的大棒打得皮开肉绽的,背部有处伤口渗血最多,血液混合着泥泞的皮肉与裳沾到一起,撕下来的时候,也很让明钗吃了点苦头。连太医都看了都道:“这女子心性坚忍,实在罕见。”
贺兰桀记住了这句话。
一个养在娇滴滴的侍郎府千金身边的侍女,缘何会有如此惊人的耐力,直教须眉男子也汗颜不如。
“殿下……”
太医的声音惊动了贺兰桀,他扭头说道:“治,尽全力治好。”
太医不敢有违,何况医者仁心,当然会把看家的本领拿出来。
明钗遍体鳞伤,却生生咬牙,一声不吭。指甲上药的时候,简直是钻心之痛,她将枕头咬得紧紧的,什么话都不说。贺兰桀突然想到同样忍受着苦楚,却全然不告知他的崔莺眠,才感觉到这主仆二人还是有些个性相仿的。他不禁脱口而出:“为何不叫?”
明钗咬牙道:“回殿下……话,若只是疼,忍忍就过了,一旦开始叫疼,便更疼了,甚至忍不过去。”
听着像是从小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的人说出来的话。贺兰桀疑惑。依崔莺眠的性子和对明钗的情分,应当不至于令她受什么冷眼与委屈,何来如此逞强。
明钗是疼得昏了头了,才会对太子说起这个,急忙憋出豆大的汗珠,装作进气困难,后头再不肯多言,未几,便疼昏了过去。
太医对太子说道:“这女子疼昏了过去,这时反倒是一种解脱,待上药完更疼痛难忍。不过殿下不用忧心,她的性命应当无虞。”
明钗的性命对贺兰桀无足轻重,但她的性命却关系着崔莺眠的眉头,这才是令他看重之处。太医这么说,他缓缓点头,道了声令太医留下,便与鹿鸣清等人离去。
鹿鸣清携剑跟随在太子身侧,到了无人之处,听太子问如何看明钗这人,鹿鸣清忍不住道:“令人钦佩。这等酷刑下,还能熬住,于女子而言实在可贵。”
“是么,”贺兰桀道,“孤突然想到,上次抓获的擅闯倚梧殿的举子,也是这般,咬死了口风,一个字都不透露。是真清白还是扮猪吃虎,犹未可知。”
若这两个人都心怀鬼胎且是受命于同一人,如此坚忍,恐怕已是死士级别,背后豢养这些死士的恐怖势力,更令他有兴趣。
当然这些只是揣测,尚无实证。
……
崔莺眠心头确记挂着明钗的伤势,也不知她在那边休养得如何,子初哥哥千辛万苦才送了一个人到她身边来,若是就此没了,只怕希望愈加渺茫了,到时就真不知除了死还有何可以解脱。
她在这片暗无天日的深宫里,简直一天都再难熬下去,恨不得插翅离开这座囚笼。
这几天,崔莺眠徘徊屋中,站也不是,卧也不是,心头惴惴不安。但有一点倒的确如贺兰桀所说,从那天之后,勤妃再也没派人来倚梧殿找过自己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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