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被人怼了一通?
而且对方自己觉得“有本书念就不错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他也要这么觉得啊!
不止楚燃一个,那老师话音刚落,整个教室的人都惊了,一双双眼睛落在他身上,几乎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写满了“这是什么鬼逻辑”?
站在教室最后排的那个邱老师态度倒还不错,见状给讲台上的男老师使了个眼色,然后匆忙小跑过来,俯身问楚燃。
“同学,你怎么了?”
“老师,我这个桌子有点过于不平整了,这样真的不太好写字,我怕回头一不小心再把答题卡弄破了,您看能想办法换一张吗?”
楚燃示意性地点了点桌面上乱七八糟的刻痕和凹点,然后顺手把它往后拽了一下——
因为整个考场都静悄悄地看着这边,四条桌腿同时发出的“吱呀”声就显得格外刺耳。
邱老师皱了皱眉头,出去找巡考员商量了一下,然后两个脖子上挂着巡考牌的男老师不知道从哪儿抬了另一张桌子进来,又把楚燃原来的那张桌子抬了出去。
他就说这才是正常的展开方式……
楚燃一个念头没转完,就看见那个男老师在讲台上来回踱了几步,眼尾吊起刻薄的冷笑,往下一撇嘴角,眼珠滴溜溜一转,目光跟小刀片似的扫过整个考场,口中“啧啧”出声。
“还是邱老师心疼学生,这一个个的啊,人不大事儿倒不少……也不知道以后能成个什么。”
不是——他招惹这位了吗?!
楚燃深吸口气,告诉自己等会儿还有考试,不能在这时候跟对方一般见识。他冷静地垂下视线,保持盯着桌面的姿势一动不动,拒绝做出任何回应。
他是打定主意不搭理这神经病了,但别人不行。
“老师,那个,我的桌子好像也有点……”
一个细细弱弱,明显底气不足的女声从后头传了过来。
得,又一个撞枪口上的。
楚燃无声地叹了口气,不想再听见某些让人不明所以的垃圾话,于是他集中注意力把之前完成的压线检测算法结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尝试进一步完善补充。
他这一走神就是二十多分钟,直到开考的铃声响起,楚燃才恍然惊觉。
所幸讲台上的那位这会儿终于偃旗息鼓,楚燃舒了口气,拿过卷子扫了一眼题目——
从难度上看,和他之前模拟测试时做的差不多,比期中四校联考的数学卷要难了不少,不过相对于接下来的联赛,说一句开胃小菜都是给它面子。
楚燃一路写下来,思路基本没怎么卡过。
卷子上一共就十六道题,他根本没想过会有时间不够用这种情况出现。楚燃的表情很轻松,落笔轻快流畅,丝毫没有前后左右恨不得半个小时就答完卷子走人的急迫感。
但即便如此,他也还是第一个答完的。
在卷子上写下最后一道解答题的答案之后,楚燃抬头看了眼时间。
十点五十五。
就……还行?
虽然觉得自己的答案基本没有出错的可能,但这到底是竞赛卷子,楚燃耐下心来从第一题开始又检查了一遍。
在核对过答案无误,步骤也差不多写全了之后,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单手撑着下巴往桌子上一歪,笔尖落下,自然地在草纸上画了道弧线。
他是随便画点儿什么玩呢,还是再整理一下算法结构?
“咳咳咳——”
讲台上的人忽然造作的清了清嗓子。
楚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这声音里头听出来阴阳怪气的,反正他笔尖一顿,整个人立刻不动声色地坐直了。
那道随手画出来的弧线被他从末尾往上一挑,再加上一横一竖两条坐标轴,瞬间就变成了函数图像。
几乎是在他画完两条坐标轴的同时,楚燃听见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的“啪嗒啪嗒”声来到了他身旁,一只手强硬地抢过他的草纸,用两根手指头捏着举起来上下打量过一番,又冷哼一声将它丢回楚燃桌面上。
冷静,再忍半个小时就好——
楚燃无声地吸了口气,“平静”地将那张草纸压回手腕底下,不抬头也不说话。
那双蹭的锃光瓦亮的皮鞋在他座位旁边停了好一会儿,终于又伴随着“啪嗒啪嗒”声离他远去。
“好好答题,不许东看西看,一个个的都给我坐板正了,是没长骨头还是怎么的!我告诉你们,不知道自律,没有个做事做人的态度,别说能不能考出个什么,就算考出来了也是白瞎!还让别人跟着你们浪费功夫,臊不臊的慌啊!”
那老师的声音里带着很明显的火气。
他将双手一背,眉头皱的更紧,挺着肚子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儿,又重新回到讲台上坐下,阴着一张脸直往底下看。
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虽然这人也未必敢把他怎么着,但万一闹起来了对方恼羞成怒对他答题卡做点儿什么,那就很麻烦。
为了避免麻烦,楚燃决定暂且忍下这口气,他默不作声地抬眼看了看黑板上抄着的监考教师编号,将这串数字记在了心里。
监考教师嘲讽考生确实算不得什么罪名,但“考试期间,监考教师在考场里高声谈论无关话题”呢?
楚燃是真被这家伙烦的够呛,如果明天上午九点之后他还记得这件事的话,那投诉一下也不费什么功夫,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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