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楚予昭勒着马缰在街道上慢慢前行时,那些欢呼声逐渐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跪下,虔诚地高喊着陛下万岁。
到了西城一座别院前,楚予昭翻身下马,等候在院门口的成公公迎了上来,一边抹泪一边替他解开肩上的大氅。
大氅解下,楚予昭胸前的洛白露了出来,成公公先是一怔,接着就拍手惊喜道:“哎哟,这不是神豹吗?”
洛白对他叫了一声,全做打招呼。
“神豹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找来的吗?”成公公既惊叹又心疼,“这么远的路,可是怎么找来的哟,受苦喽。”
洛白原本精神奕奕地四处打量,听到这话后又叫了一声,声音却是楚楚可怜,百转千回,又伸出一只爪子给成公公看。
可不是嘛,看,苦死我了,有冻疮了。
他原本只是想装虚弱诉诉苦,却不曾想引得成公公的眼泪又淌了出来,楚予昭握住他那只爪子,眼睛也跟着红了。
第79章 好哥哥,带我一起去打仗
楚予昭将洛白解下来抱在怀里, 一边往院内走,一边对跟上来的成公公道:“成寿,想法通知那些放在京城的暗棋, 调派他们去护住楚予垆。”
成公公素来聪明, 只短短一瞬就反应过来,脸色瞬间煞白:“陛下,可是京中……”
他剩下的话没敢说,楚予昭只点了下头, 回复了短短两个字:“楚琫。”
成公公站在原地怔愣住,脸上神情变幻,片刻后才跟进了屋。
楚予昭将洛白放在软塌上, 自己动手解身上的铠甲, 洛白就乖乖坐着, 不时摸一下肚皮上的稻草。
“楚琫不知道给那几名藩王许了什么承诺, 终归是权利或财物, 趁着朕来边境, 就联手将京城给拿下了。”
楚予昭淡淡说完, 表情看不出喜怒, 只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洛白, 自己端起另一杯一饮而尽,又重新续杯。
洛白也用爪子捧着茶杯, 大口大口往嘴里喂。
成公公现在心神不属, 哪里还会注意到皇帝自己在倒茶水, 呆了片刻后又道:“陛下, 那些暗棋是留着有大用处的, 现在启动了就等于废掉了。老奴觉得, 冷太妃多智,肯定能自保,有她在,禄王定不会有什么闪失。”
这些暗棋有一部分还是陈皇后留下的,在京城里已经隐姓埋名数十年,一旦启动,身份曝光,以后便不能再留在京城。埋暗棋不易,启动时还是用来保护楚予垆。成公公心里不愿,却也不敢出言反对,只能旁敲侧击了几句。
楚予昭将手头的茶水再次饮尽,沉默地注视着手中空杯,片刻后才轻声道:“先帝临终前,将我从偏殿传到床前时,已经拟好了让我继位的诏书。”
“他对我说,母后原本是因为生产楚予策伤了身子,所以卧床不起,而王嫔给母妃下的药,并不能影响她身体的根本。我在母后身故后,将王嫔一家都弄死,且不能善后,事情闹得很大,闹上了朝堂。他认为我手段筹谋都不够,所以故意发难,将我扔去偏殿,想让我好好想一下,该如何做一名深藏不露的帝王。”
“而后面又发生了楚予策的事情。他认为楚予策的死的确是因为楚予池,但我不该如此狠辣无情,为了给楚予策报仇,便将楚予池弄死,让他失去了两个儿子。所以他恨我,不想看见我,将我太子位废除,扔在偏殿不闻不问多年。”
成公公闻言屏息凝神,就连洛白也停下了喝水,只捧着茶杯看着他。
“父皇说,但是楚予垆没有做皇帝的能力,这个皇帝必须我来做,才能守得住大胤江山和祖宗基业。唯一的条件便是,我得善待楚予垆,只要他不谋反,便必须保他性命无忧。而现今楚琫谋反,他要名正言顺的获得帝位,除了解决掉我,还要解决掉楚予垆。”
楚予昭垂着眼眸,浓黑的睫毛挡住烛火,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他似是疲惫地喃喃道:“成寿,其实我这些年也在想,皇家的兄弟,就一定要做成这样吗?而母后,父皇,楚予池,楚予策,韵姐……都没了。”
楚予昭这话曾经问过一次成寿,当时成寿的回答是必须这样,可他现在看着楚予昭难得透出几分脆弱的侧脸,却怎么也回答不出口了。
“老奴即刻就去办,送出信启动京城的暗棋,让他们保护禄王和冷太妃,将他们平安送出京城。”
成寿叹了口气,转身出房,楚予昭仍然盯着那只空茶杯没动,直到袍角被扯了扯,低头一看,小豹正抱着他的小腿,仰头盯着他,目光里全是担忧。
楚予昭将洛白抱起来,和他对视着,洛白伸出爪子,轻轻按在他眼皮上,楚予昭阖上眼,将他爪子握到嘴前亲了亲,哑声道:“我没事。”
接着便大步往旁边浴房走去:“走吧,我给你搓搓,你都不能叫小白,要叫小黑了。”
“嗷。”洛白甩了一爪子拍在他肩上。
“还不服气?我得找张铜镜让你自己瞧瞧,就和一只小黑狗似的,看这一头一脸的稻草梗。”
楚予昭声音又明朗起来,伴随着洛白愤怒的嗷嗷声,一路进了浴房。
大木桶里热气氤氲,楚予昭站在桶里,光裸着结实的上半身,仅着一条中裤,正在搓洗那只挣扎着想要逃跑的小豹。
“别动,你的毛都结成块了,必须好好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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