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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盼遗光彩,一笑倾人城,只一眼便叫他付了情衷。
    那时的她,满眼皆是初为人妇的羞涩与欢喜。可惜,经此一夜,她对他怕是再不会有半分感情了。
    陆衡之眼中飞速地掠过了一点水光,扭头下车,再无一句言语。等候已久的亲卫翻身上马,长鞭一甩,马车飞驰而起,迅速驶出洞开一隅的城门。
    两侧房檐树木有若流星朝后疾驰,谢窈把着车壁,掀开车帘遥遥与城门下的丈夫对望,夜色里,他挺拔的身影渐同寿春城高大的城门重合在一处,只余点点灯火残影。待水雾萦上眼眶,便连那最后的一点残影也都看不清了。
    “女郎应该高兴才是。”
    马车渐渐平稳,春芜扶着谢窈坐下,低声劝解:“使君也是为了女郎的安危着想,得夫若此,夫复何求呢。”
    谢窈默然。
    她是诗书传礼之家养出来的闺秀,自幼读的是圣贤书,聆的是圣贤的教诲,也自然知晓以身殉国的道理。于公,她是一州父母,不能弃城中百姓于不顾;于私,她也当追随丈夫,黄泉碧落,誓不相负。
    郎君……
    谢窈眼里的水雾一点一点淡去,柔荑无意识攥紧了手中莲开并蒂的绢帕。若寿春城真的有难,她是不会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走的。
    作者有话要说:  男c女非c,斛律[hú lǜ],谢窈[yǎo]
    斯德哥尔摩患者的追妻火葬场,大概是篇偏正剧向的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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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第 2 章
    马车在旷野中疾行。
    战火烧了数日,寿春周遭皆成焦土,一路行来,只闻鸱鸮声声,山猿哀鸣。瑟瑟秋风瑟瑟寒,皓月明光似琼瑶片片被马蹄踏碎,鸾铃乱响,马嘶声急。
    空荡的小道上只余马车疾奔的动静,谢窈安坐于车中,一颗心随那乱响的銮铃七上八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那杯椒酒的后劲有些大,渐渐的,一股沉闷的昏意自后脑勺袭上,攀至头顶,她脑中如灌了千斤水银一般,堵得密不透风。
    沉沉的困意如织密网,又似骤雨,密密匝匝、绵绵缠缠地倾泻而下,将她彻底淹没。
    春芜正跪地拾拣着自刺史府带出的一批珍贵典籍,见状忙放下手中的活,取来毳毯搭在她腿上。
    “女郎且睡一会儿吧,等醒了,我们就该渡河了。”
    “我没事……”
    越说声音却越小,谢窈软绵绵地歪在了隐囊上,头疼扶额,眼帘不受控制地合上。
    脑中那些昏沉的倦意如海浪席卷奔涌,四周皆是茫茫的大海,层层的波涛如山峰骤起,重峦叠嶂,遮掩天日。她仿佛置身于一叶浮槎之上,从流飘荡,身如浮萍。
    未知过了多久,黑重的海雾里传来稀疏的号角声,令她如梦初醒,恍然坐直了身子。
    “什么时候了?”
    入眠似乎只是一小瞬的事,醒来后,谢窈一颗心仍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魂悸魄动,久久不能平息。车窗外果然传来清寒枯寂的号角声,若风吹麦浪,连绵不绝。
    春芜抱着架古琴倚坐着守夜,打着呵欠应:“回女郎,约莫有小半个时辰了。”
    小半个时辰?
    谢窈蛾眉微微一凝。
    寿春在淝水之北,回建康则必定渡河。既已过了小半个时辰,理应已至淝水渡口。又怎会闻见军营之中才有的号角声?
    心间忽闪过一个念头,她素手推开车窗,强劲的夜风卷着木叶呼啸而入,狂沙迷眼的短暂昏黑退去之后,千盏灯火齐入眼——前方不远处的溪流对岸,危竿悬旌,树栅连营,篝火簇簇,数里绵延。
    火光之中,座座毡帐如被风鼓满的白伞,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寨前架起的哨塔之上,一面“魏”字旗帜迎风飘扬,俨然是那齐军大将——受封魏王的斛律氏的营寨!
    谢窈脑中轰的一声,耳鸣目眩,脚下瘫软,几乎站立不住。马车仍然不管不顾地朝前方营寨疾驰,一个急甩,巨力裹挟着她抛至地上。春芜忙冲上前扶住她,急声问道:“女郎,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不经意的抬眼一瞥,自己浑身血液也凉了大半。春芜扑至车门边疯狂地拍打着车门,车门却早已上锁。一时间,急得眼泪偕出,大声呼喊:“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儿?停下啊!快停下!”
    车外殊无回应,一路横冲直撞着冲向齐军的营寨。但闻风鸣弦响,车外哨塔上四面八方的弓箭手皆将箭矢对准了马车,齐军警觉的厉喝有若石破天惊:
    “来者何人!停下!”
    疾行的马车在栅栏前骤然停下,一时间惊马嘶鸣,不安挣动,将车中的主仆二人颠的东倒西歪。数十名手持矛槊的齐军小跑着围了上来,混乱的兵甲相撞声橐橐乱响,嘈杂间,谢窈闻见有个少年惊讶地说道:“那岛夷还真把他妇人送来了。”
    “啧,一个女人就得换得咱们大王退兵,稳赚不赔的买卖啊,那小子自然知道该怎么抉择!”
    “他是稳赚不赔了,咱们大王可就亏大发了。”
    齐军的调笑声仅隔了一扇薄薄的车门,谢窈全身如坠冰窖,只一息便明白了全部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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