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大可试试,若是孤放你去,陆使君会不会是同样选择。”
他轻蔑一嗤,心安理得地拥她入怀。谢窈心底却一寒,原来,他是在警告她。
——他是在警告她,就算她回到寿春,等待她的一样是这万箭穿心的结局。
她的丈夫,不会再容纳她。
谢窈绝望地闭上双眼,泪水若溪流,涓涓而出。眼前却一黑,她软绵绵地栽下,倒在了斛律骁怀中。
斛律骁双目漠然,薄唇满意地勾起,右手却是护在她额前好叫她避免撞在冰冷坚硬的铠甲上。他轻轻放下她,起身站起,扬声对城楼上喊道:“陆衡之,本王信守承诺,既得了汝妻子,便遵守约定,退出你朝境内。你我,来日再见!”
语罢,当真鸣金收兵,以后军做前军,整齐有素地远去。
大军远去的烟尘若瘴气迷雾笼罩在护城河上方久久不散,寿春城楼上的众人皆吃惊不已。原以为必会经历一场恶战,谁知齐军竟然真的退兵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而那胡人言语之意,是使君同他做了交易,以夫人换得退兵。可家国大事怎会因一个女子而轻易改变,众人皆知这是齐军的托词,但眼下,却有些看不清他们的主将了。
陆衡之手中的马鞭与甲胄下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颓然瘫倒,众人忙手忙脚乱地将他扶住。
“若社稷颠覆,当背城死战,安能区区偷生苟活……”
心中忽涌现一行文字,他喃喃念诵出声,正是他夫妻二人前月研习书史以此明志的一句。彼时,她温柔地握着他手对他许诺,说,若是他守城而死,她也绝不苟活。
陆衡之眼神一黯。
阿窈,但愿你能懂得我的苦心。
*
斛律骁最终践行了诺言,大军浩浩荡荡,退出淮南境内,向北而去。
谢窈醒来时人已在马车中,一道挺拔身影正坐在车窗边揽卷读书,书案旁置了方小桌,上承药碗,宽敞的车厢里汤药的苦涩与木樨香的清新无处不在。
知道是那个人,她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仍旧闭眼装睡。斛律骁背对着她,嗓音冷淡:“夫人受寒了。把药喝了吧。”
谢窈未应,她心思还落在方才的惨剧上,无论如何也撑不起精神来与这恶贯满盈的刽子手虚与委蛇。
“起来!”
斛律骁却失了耐心,强行将人抱起,端着那碗汤药送至她唇边,欲要强迫她饮下,见她不肯,忽又一笑:“长路漫漫,夫人不早些好起来,今晚谁又给我操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亲妈的问候:青骓,注意身体:)
斛律大佬: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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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社稷颠覆,当背城死战,安能区区偷生苟活”——《北齐书??高季式传》
译文:如果国家面临灭亡,应该背靠城墙决一死战,怎么能苟活求生呢?
感觉这章会比较有争议?小陆是不可能开城门的,大家可以百度下古代的城门有多难开,开了短时间根本关不上,所以他只能这样。明朝北京保卫战瓦剌拿明英宗去骗城门于谦直接上炮轰,就两军交战无所不能用其极,希望大家能理解……
顶锅盖逃跑,写得好粗糙啊白天再好好修饰下,剧情大致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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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你……”
这一句仿佛直击魂灵,将她连日来所有封闭掩藏的屈辱和自耻都释放了出来,谢窈怔愕地睁大水目,珠泪瞬然盈满了眼眶。
这粗俗不堪的字眼恰到好处地提醒了她的身份,提醒着,这几日来她刻意压抑的、遗忘的、现在的处境。是啊,她是什么?她只不过是个被丈夫送来供他享用的玩物而已,合该用如此轻佻粗俗的言语。
合该被他当着两军的面,抖出她委身于他的事来,昭告天下她已是不干净的了。
她眼中的伤怀恰令斛律骁心底生出几分隐秘的快意来,可一想到方才在寿春城前,她将陆衡之的杀孽全归咎于自己身上,眉目又冷了下去。
“不喝么?也好,恰巧孤现在也有些兴致。不是受了风寒么?正好出出汗……”
说着,当真放下药碗,作势要去解她的裙带。
他声音温柔似最亲密的情郎,所言却是这般低俗不堪。谢窈缀满晶莹的长睫一颤,簌簌珠泪便落入犹冒着热气的汤药碗中,哽咽着道:“妾知罪了,请大王恕罪……”半是端着药碗半是就着他的手饮下了全部的药。
药的温度恰到好处,却很苦,她一口气饮完,被那股甘酸涩苦混合的奇怪味道刺激得欲呕,推开他伏案剧烈地咳嗽起来,雪颜通红。
这女人还真是麻烦。
斛律骁冷眼瞧着她纤瘦的背影,瞧着她,因咳嗽而如风中芦苇颤摇的纤纤肩背,伸出去欲替她顺背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车厢中诡异地安静了下来,谢窈饮过清水平复了晌,仍旧背对着他,青丝垂落,不言不语。斛律骁见她还是一副不肯低头的倔脾气,渐也失了耐心,起身冷道:“夫人既已跟了孤,便该时时事事站在孤的立场上,今日之事,再无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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