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古听后,连连表示一切都是意外,她还没有谢过仙尊的救命之恩,再说,修道之人,终极奥义不就是追求身无外物,丢弃皮囊,让仙尊不要往心里去,不是啥大事。
其实对攀古来说是大事啦,只是大的方向与仙尊不一样。自那晚之后,她总是忍不住回想。当时事急心忧,没来及注意品味的,一闲下来全都往脑子里冲。冲的攀古时而傻笑,时而发呆,偷揣着这个秘密,觉得自己攀折了只可远瞻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
以至于仙尊找上门时,她很是心虚了一下,在明白了仙尊的来意后,只想赶紧打消仙尊的顾虑,不要再想此事。
当时听她说完,仙尊是怎么说来着,哦,他好像被噎到了一样,最终什么都没说,只留下一句,“我会处理。”就离开了。
后来就是惊动全灵兰山的大事件,仙尊当众宣布,他已经择了道侣,就是攀古上仙。
攀古当时也傻了,原来仙尊的处理方式是这样的,混乱过后她想了想,能与仙尊结成道侣,她当然愿意。又问了问自己的本心,虽心虚觉得自己不配,但若是让她拒绝......不,做不到,吃到嘴里的就没有再吐出来的道理。
就这样,自己成了仙尊的道侣,也是从这天开始,束心宫越来越受关注,慢慢地连仙尊也时常把更多的目光放在束心宫,越看越不顺眼,越不顺眼越要管,越管越严......
到如今,再也不见仙尊对自己、对束心宫众弟子有笑模样了。
攀古的注意力被拉回了一些,“叭”地一下,她脸埋在了榻被上,看不到仙尊的眼睛、鼻梁与薄唇了。
她想着,这样是不是可以闭上眼睛偷懒,下一秒她就知道是不可能了,时间像是重启了一样,她又从头遭遇了一遍。
不是错觉,真的与前几次不一样的。助仙尊解了咒毒,得到了道侣的身份,本以为事已了,哪想到十年后,仙尊在中咒毒的日子里,他又发病了。
攀古当时正好在仙尊身边,当日是仙尊与他们上仙正在商量事,仙尊忽然就中断了谈话。攀古见识过仙尊发咒毒时的样子,心里起了疑,跟仙尊到了他的游鳌宫,自然是帮着解了第二次。
解毒后,仙尊如实相告了这十年间的情况,原来每一年这一日,他都会发病,但能控制住。只是每年的余毒积在一起,十年要大大地发作一次才算完。
攀古没当回事,能有办法解决就不是问题。她能理解仙尊,每年都会被拿捏一次,每十年还会严重到影响日常,确实是令人恼火。但,魅妖嘛 ,本事都长在这事上了,想要彻底清了咒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后来的第三次、第四次,与第二次无异,可今次是怎么了,是她来晚了一些,给了咒毒太多发挥的时间?
攀古是伴着灵兰山上的第一抹朝阳离开的,沉寂了一夜的天灵根骨在她离开仙尊身边后,开始知道护主抗议了。攀古只能一边御行回去,一边启用天灵根骨疗去自己身上的那些青,。紫。
疼痛与痕迹消失后,攀古想起最后仙尊望着她的目光,那时他已经恢复了全部的理智,眼中的赤红没有了,呼吸也轻了,唯有薄唇紧抿。配着这副冷清样子的,是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戒备。
这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所见时,攀古还会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三次四次,次次如此,总是在恢复理智之初,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攀古不是很理解。
她从来没做过损害仙尊的事,她每次都很乖,她是上仙,自然也不会做有损灵兰山的事,就是在有争执的束心宫诸事上,哪怕她再护着弟子,对于仙尊的责罚也还是会忍着,给他面子的。
所以,他到底在防着自己什么?五十年了,她连结侣仪式都不敢要,一次都没有催过。
攀古用天灵根骨疗好了自己的一身狼狈,心中叹息,仙尊在此事上从不温柔,攀古知道人界有话本子是专心写这事的,她很想弄本来看看,想知道这事是不是还有别的施行方式。
下界好说,但如何在人界精准地弄来这样的话本却不是容易的事,攀古虽不矫情,但也没心大到这种程度,她还是会不好意思的。满腹心事一路回到了束心宫。
游鳌宫里,启鳌披上了一件大氅,双手背后,他垂着视线,眸光暗沉,第五次了,而这一次启鳌心中疑惑的种子发芽了。
刚出这事时,启鳌全程浑噩,只在清醒后懊悔自己的道法不精,连累了攀古上仙。后来的几次,启鳌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虽过程中,他受咒毒的影响,一部分灵识是混乱张狂的,但他还是能清楚地感知到,攀古体内的某种力量天生可以压制咒毒,强大而隐密。甚至在解毒过程中,对他体内的修为都有影响。
第一次发现此现象时,启鳌是不敢相信的,能压制咒毒尚有可解,可若是能影响到他的修为,那就不一般,值得警惕了。
启鳌想得很多很远,古仙书上记载,他在天道上苏醒时的三百年前,正是魔族势力鼎盛时期,一位横空出世,美丽至极且智慧无边的魔王诞生了,在它的带领下,魔族一度到了能与神族抗衡的局面。
仙书上记载的细节很少,只知两边打了一百多年,最后的结果令人欷歔,神族用灭神的代价,换来了与魔族的同归于尽。众神殁,仙神山也忽然消失了,直到百年前启鳌还在找,依然是踪迹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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