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真讨厌,说辞不懂吗,攀古带着气道:“要不是仙尊宠护着自己的徒弟,而打伤我的徒弟,现在我早该被阿七送回束心宫了。”
“你一定要为了你的徒弟,这样跟我说话吗。”
攀古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她左臂失掉的衣袖虽被他救治的时候,顺手添了布料上去,但衣服上还是有血迹留存于上,启鳌的声音再次软和了下来,“走吧,大家都散了,有话回去再说,不要赌气。”
启鳌正打算直接用强带她离开,明祖忽然出现,“尊上,师父。”
“阿祖!”果然是她的天选之徒,什么时候都能指的上,攀古兴奋地跑到明祖身前。
明祖眼含悲凄,轻提嘴角,实实在在地答应了一声:“嗳,明祖在呢,师父。”
攀古被他的状态弄得一楞,她收了兴奋的表情,有些抱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别难过,至少大祟已除。”
明祖之所以这么晚来,是因为他与功礼师兄在山下碰到,再一起上山时,由于灵兰山众道除祟心切,以山下散宗散派都涌上来,反倒会被大祟利用,给他们仙门添乱为由,对这些山下的宗派设了禁制,他们被挡在了外面。
本来以功礼与明祖的修为,这些禁制拦不住他们,不过是耽误一点时间破解而已。但是,正在他们想要解禁而上的时候,一股更霸道更强力的禁制设在了山腰上。
他们迷失在这层禁制的幻境中,直到一切恢复正常,幻境消失,发现自己还在山脚下。
上山的过程中,遇到下山的灵兰山弟子,叫住相询,竟得到晴天霹雳的消息,他们师父为了除祟,祭出了十灵正身阵,而且没能全身而退,坠仙了。
一路往上赶,一路再问,得到的消息杂乱,唯一重叠不变的,就是攀古上仙坠仙了。
接着识灵而上,让他们探到了熟悉的灵识,碰到了准备下山疗伤的薛祝。薛祝情况虽不好,但意识尚在,简单说了下经过,功礼与明祖这才心下了然。
明祖急着去接师父,一回头发现功礼师兄没有跟上,只听功礼师兄道:“你先去吧,七师弟伤得重,待我亲自给他疗伤。”
明祖太过担心师父的情况,没有多想,点头就往前奔,到一个平坦地方刚要御行,忽觉不对。
可他更担心师父,再说就算他现在去追大师兄,也来不及追上。于是,御行起势直奔山上来。
此时见到师父,她看到自己,脸上与眼中都在发光,一脸喜色地朝自己奔了过来,明明与往常无异,却是物是人非。
道祈小师弟的事,明祖虽嘴上不说,但他的哀痛不比师父少,那孩子从小跟在他身边,一天八百遍“师兄师兄”地叫着,楞是把他这个天生清冷的性子,磨成了管家婆。
谁成想,孩子带大了,出息了,该是圆圆满满下山历练之时,临门一脚不入,接踵而来的局面全部失控。
小师弟自请叛门出山,师门从没有过的动荡开始了,如今又轮到了师父,本是天生仙体,当了二百年的上仙,这样谪仙一样的人物,要怎么以凡体自处。
从此,她不能自保,就像现在这样,连从远处回家,没有人帮都做不到。
“师父,我们回家。”明祖伸出手来,把师父轻轻圈在怀中,又道一声:“闭上眼,我们走。”
明祖载过凡人御行,他们最大的不适就是眩晕,如果速度太快,不够匀速的话,严重地会失去意识,昏晕过去。
明祖特意选平坦大道,这样可以避免有物挡路而急停,或是路段高低不一,来回上下颠簸。
攀古看出他的小心,告诉他说:“我又不是天生凡体,一点速度还是经受的起的。”
话是这么说,毕竟从此处回灵兰山路途较长,再想避免颠簸,也难免遇上。几次下来,攀古终知以凡体生活于世是个什么感觉了。凡人比起仙人道者,还是太弱了。
启鳌看着攀古与她徒弟头也不回地离开,她那些徒弟里,明祖还算稳重踏实的,跟着他去启鳌还算放心。
于是他扭头打算追上自己的弟子,再查看一下珠言的情况,之前他探得他最关心的那丝神迹,还好尚在。
启鳌探识而行,快要追上他们的时候,忽见前方在打斗。
功礼并没有随薛祝回去正一馆,也没有亲自给他疗伤,只给了他徒弟一些出自道林宗的稀有丹药。
功礼听完整个事件经过,他决定不医师弟,不接师父,有更重要更急迫的事等着他去做,那是他现在能为师父做的,对师父来说最有利的事了。
功礼没有带自己的宗门弟子,此事无论成与不成,都尽可能地不要连累他门下弟子。他也没打算隐藏行事,以仙尊的本事,藏也没有用。
功礼的目标直白明确,就是杀死重伤的珠言。
珠言如此心术不正,又一心要加害师父,如今师父成了坠仙,像珠言这样的高阶弟子,更是防不胜防。虽弟子们会尽心看护,但一日一月一年皆可,但待师父重修归位之前的年年岁岁,哪敢保证没有一刻松懈。
如今师父把珠言的言行曝露在众人面前,又有伤她欲杀她之举在前,珠言焉能不恨,不先下手为强?
仙尊虽说回去会审,但以他以往作派来看,根本不能指望,加之师父与七师弟都是光凭嘴说,并无证据,此事多半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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