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兴致勃勃转出柜台,让他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跑去拿了药箱,剪开袖子,待看到他血肉模糊的肩膀时皱了眉,“这是怎么受伤的?”
说话间就上了手,拿了专门熬了洗伤口的药汁覆上,冯韶安面色紧绷起来,语气却平淡,“遇上大虫了。”
楚云梨惊讶,“那你还能全身而退,运气可真好。”
大虫,就是老虎了,他除了肩上深可见骨的抓伤,别的地方似乎都没事。
冯韶安笑了,“我早前设下了陷阱,本就是想要去抓它的,只是到底力气不够。”
楚云梨帮他擦药汁,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冷喝,“干什么!”
声音熟悉,楚云梨抬眼,就看到周父咬牙切齿站在门口,却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凳子上的冯韶安。
周父踏进门来,面色不太好看,再次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楚云梨手中拿着黑乎乎的药汁的帕子,满脸黑线,“爹,我帮人包扎,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周父瞪她一眼,“我让你学医,可没让你给人包扎。”
楚云梨无辜地眨眨眼,“不帮人包扎伤口,怎么能算学医?那我学了做什么,给自己包扎么?”
周父忙拍拍嘴,“呸呸呸……胡说八道。”
又指着面前一坐一站的两人,“我是让你学药理研究胭脂,不是让你做大夫。你们这样要是被人看到,你还有什么名声?闺女啊,往后你可是要成亲的,周家的传承还在你身上,要是你不成亲时候孩子,岂不是让我愧对列祖列宗?”周父痛心疾首,却还知道压低声音。
楚云梨打量一番自己,又打量一番“衣衫不整”的冯韶安,对于未婚男女来说,确实有些太亲近,但若是大夫和病人之间的关系来讲,这个很正常。且两人之间说话动作无一丝旖旎,实在不至于如此。
冯韶安起身,对着周父一礼,“周老爷,您不要再怪罪周姑娘了。她是好心,是我没注意男女有别,您真要怪罪,就怪我好了。”
周父还要再说,跑去后院的药童此时从后面出来了,看到屋中情形,忙过去接手了楚云梨,“周姑娘,这样的活计您做不合适,还是小人来。”
气氛沉默,周父带着楚云梨回府,一路上她时不时偷偷掀开帘子看周父神情,看不出他到底高不高兴。
回到府中,周父一直将她送到了院子里,一言不发,看样子似乎真的生气了。
楚云梨心里有点闷,其实私心里她是想学学中医的,既然要做善事,学医术顺便赚银子继续做善事,怎么想都觉得学医适合她。
不过周父这边要是不愿意,不知周明萱你会不会怪罪于她。
楚云梨温声劝道,“爹,您别生气了。”
周父看她一眼,端起春雨送上的茶水,皱着眉道,“那冯家的小子,其实很不错,身形高大挺拔,人也俊俏,就是黑,不过捂捂应该也能白些,以后的孩子长相应该不错,就是他不读书,不知道读书天赋如何……”
楚云梨哑然,半晌接不上话,万万没想到短短的时间里周父想到了孩子身上……忙止住他的话,“爹,您在说什么?”
周父扬眉,“你的亲事不宜拖太久,为父看他就是个合适的人选。”
楚云梨心里就一个想法,必须打消她爹的想法,忙道,“爹,我和他就见过两次,你还就这一次,人家家中的情形和他本身的性子我们丝毫不知,这样的人怎么能说合适呢?”
周父沉吟,喝了一口茶,“你说得也对。既然不愿意,再看看吧。”
看样子算是打消了让冯韶安做女婿的想法。
其实当下很多人都不愿意做赘婿,除非太穷娶不到媳妇,或者是家中没有长辈没有牵挂的,要么是好吃懒做不为自己以后考虑的,才有可能愿意上门做赘婿。
楚云梨不知道的是,周父提出这个,其实并不是真想要冯韶安做女婿,而是又一次的试探,吴铭成亲了,表面上看她是放开了,但她退亲之后开始读书,成亲之后又开始学医,前面十几年周明萱都没有这样认真过,这在周父看来,她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被吴铭给刺激的。
今日他故意做戏说起这些,其实是试探周明萱对别的男子的态度,现在看来,抗拒是有,但并不是一点不能接受,这就行了。
周父再没提亲事,楚云梨暗暗松了口气,田大夫知道她想给人包扎后,倒是会把妇人身上简单的小伤让她包扎。转眼到了七月,天气炎热,今年雨水充沛,田大夫要进山采药,楚云梨自然也想去,学会了之后可以自己采药回来翻晒药材,比只盯着书看要好得多,她想做的事情,周父哪怕一开始不答应,最后还是拗不过她的。
欢喜镇上进山最近的路,就在三南村后山。
楚云梨带着春雨还有周父给的护卫,跟着田大夫往三南村而去。
这还是楚云梨第一回 来,当然了,周明萱上辈子是嫁过来的,虽然因为病重的原因几乎足不出户,但三南村她还是蛮熟悉的。
他们到村里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但村中好多人已经起身了,看到田大夫都会停下来打招呼,也会对着田大夫身后的楚云梨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们上山时,遇上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她看到田大夫很激动,在山与他道谢,她女儿嫁人两三年一点好消息都没有,婆家已经很不满,她带着女儿去镇上让田大夫诊治,几个月苦药汤喝了,昨天居然传来了好消息,还想这的时候亲自上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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