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顺口答,“不要紧,都是一家人,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这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正常人这时候应该客气一下。
果然娇纵!
吴氏只觉得憋屈,彩云已经飞快将点心从食盒中拿出来摆上,楚云梨拿起,还招呼吴氏,“嫂嫂也吃,温家有个专门做点心的厨娘,是从京城回来养老的,被我爹高价请来,她做的点心味道最好了。”又靠近她些,低声补充,“听说她开的点心铺子,京城中的王府郡主府也会去光顾的。”
她语气得意带着炫耀,神采飞扬,首饰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摆动,衬着新娘子独有的艳丽妆容越发明艳逼人。
吴氏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那挺好的。”对于桌上的点心却不动。
楚云梨又吩咐彩云,“不过嫂嫂的心意,我虽然不喜欢,却还是要领的,不如我留着一会儿再喝?”不待吴氏反应,她已经吩咐道,“彩云,把白粥收好,一会儿我当夜宵。”
彩云也是个聪慧的,方才吴氏找理由训斥她,不过是想要给她下马威,第一印象就不好,听了楚云梨的话后,不理会吴氏脸上的僵硬,飞快把粥碗端起就退了出去。
吴氏阻拦不及,有些焦急,想要起身,楚云梨按住她的肩,“嫂嫂,你放心,我一定会喝的。”
楚云梨适时打了个哈欠,吴氏勉强笑了笑,起身道,“天色不早,你早些休息,记得喝粥。”
等她走了,楚云梨又叫了彩云进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夜渐渐地深了,前院的喧闹散去,孙砚满身酒气跌跌撞撞的进来,看到靠坐在床上的楚云梨愣了一下,“你歇着了?”
一般新娘子都会娇羞的坐在屋中等,但楚云梨不同,她头上的发饰太重,衣衫一层层也重,干脆已经卸了首饰换了衣衫洗漱完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等。
“你喝醉了?”楚云梨皱着眉,有些不满。
“没有。”孙砚忙道,“有些生意上的人家推拒不了,平时我不喝酒的。”
楚云梨缓和了些面色,“饿了吧,我让人熬了粥,喝一点再睡。”
彩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进来,孙砚对上楚云梨笑吟吟的目光,只得接过,几口喝了,起身去了小间,“我去洗漱。”
彩云却没出去,靠近了些低声道,“姑娘,方才果然有人来偷偷拿粥。”她看了看小间,有些担忧,“这粥会不会有问题?”
粥肯定是有问题的,要不然也不会处心积虑拿走了,彩云担心的是有没有大问题。
楚云梨不甚在意,“反正他们自己熬的,要是能毒死人……”
彩云面色大变,那粥可是大夫人端过来给自己主子的。当下也不着急出去了,只站在一旁做出一副恭敬模样,这孙家很明显不安好心。
一开始小间中还有水声,渐渐地就没了动静了,彩云的面色越发苍白。
楚云梨起身,饶过屏风进了小间,入眼就是靠着浴桶双眼禁闭的孙砚,似乎睡着了,她走上前轻声唤,见没有动静又伸手去推,孙砚顺着她的力道头歪到了一边,却还是没有醒来。
虽然孙砚喝了酒,但听他说话口齿清晰,该是没有醉到昏迷的地步,看来那碗粥果然是有问题的。
彩云站在门口,有些无措,“姑娘,这……要不要回去告诉老夫人?”
楚云梨摆摆手,“不用。”现在回去告诉温夫人,自然能查出这里头的猫腻,就算是查出粥有问题,楚云梨也没喝。凭着这个想要问罪于孙家,怕是有些艰难,吴氏只需要顺手一推,表示不知道药从哪里来的……根本不能定罪。
两家纠缠,最多就是毁了孙家的名声,兴许还会牵连温家自己,哪怕两家交恶,日后再不来往。对于温如意来说,这样轻巧的放过这叔嫂两人,只怕不会乐意。
“我们心里知道就好,防备着他们。”楚云梨仔细叮嘱,“其他的我心里有数。”
彩云有些担忧,“但是吃食都有问题,奴婢怕有疏漏。”
“别吃府中的东西,我明天会提出开小厨房,到时候我们自己采买。”楚云梨早就想好了这个。
彩云的眼泪落了下来,“姑娘命苦,嫁了人反倒要防备着过日子。”
是啊,命苦。
温如意不知道里头的内情,一头撞进孙家叔嫂两人个她编织的温情中,被算计的命都没了,还让温家以为叔嫂两人苟且生下的孩子是她温如意的拼命换来的,对那孩子掏心掏肺,可不就是命苦么?
温家也命苦,两个老人在知道内情时已经古稀之年,本来身体康健,听到内情时温父直接就气死了,温母也在两个月后撒手人寰。而那时候孙砚因为有温家的扶持,生意越做越大,再加上那个孩子娶了那时的知州之女,就是温家也轻易撼动不了他的地位。温如意的哥哥为了给她和两个老人报仇,一直和孙砚对着干,还买凶杀他,却被抓住了把柄入狱,被判斩首。温如意的侄子侄女都已成家,全部没能善终。
在桐城扎根百年的温家,一夕倾塌。
这样的仇怨,如果楚云梨现在抽身放过孙家,温如意肯定不答应。
孙砚靠在浴桶中昏睡,楚云梨看到他白花花的身子,也懒得理会,别说她自己,就是让丫鬟去帮他穿衣,她也不乐意。
楚云梨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她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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