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一口面放到嘴边,却是再也吃不下去了,那外头来的大夫她看到过,在这京城中也挺有名,且这里是王府,说出饭食中有毒这种话,那肯定是万分笃定之下才敢说的。
但是府中大夫说没毒……两人中肯定有一个说谎了。
如果外头的大夫说谎,那可是要毁名声的,也得罪不起王府,几乎不存在说谎的可能。那么,就是府中的李大夫说谎?
立时,顾氏真的吃不下去了,霍然起身出门,吴忠没看到方才大夫的身影,只有一个李大夫,一脸信誓旦旦的对着疑惑的儿媳妇。
看到顾氏出来,楚云梨抬头,“母亲,这……”
“方才的大夫呢?”顾氏眼神沉沉。
“去吃早饭了。”楚云梨坦然道。
李大夫终于发现了不对,忙跪了下去,顾氏冷沉的看着他,半晌,肃然问,“李大夫,这粥到底能不能喝?”
“能的。”李大夫答的飞快。
喝一两次肯定毒不死人,要是天天喝,不出三月,身体再好的人也得虚弱下去,然后药石无灵。
顾氏眯了眯眼,并没有放过他,“这粥,到底有没有加不该有的东西?”
李大夫不说话了。
那就是有了。顾氏面色瞬间冷如坚冰,呵斥道,“把厨娘带过来。”
厨娘是个四十多岁的婆子,颤巍巍的跪下磕头。
楚云梨冷眼看着,问,“这粥你煮的?”
婆子迟疑着不想说,顾氏一巴掌拍在桌上,已经怒极,“说!”
婆子忙道,“是,这粥……确实是奴婢奉命熬的。”
暗示意味婆颇浓,顾氏脸上的惊讶险些掩饰不住,楚云梨却不想让她们打哑谜之后继续留着这个婆子,冷笑着问,“粥中有毒,你自然是不敢下毒害主子的,你倒是说说,你奉谁的命?”
“奴婢……”她求救的看向顾氏。
顾氏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院子里,能够吩咐婆子的,除了儿媳,也就是她儿子。想到这里,她悚然一惊,没想到儿子对儿媳已经厌恶到这种地步。
“胆敢谋害主子,还想攀咬。”顾氏眼神沉沉看着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瞬间就进来几个粗壮的婆子拖着她往外走,且第一时间就捂上了她的嘴,婆子呜呜着被带走,楚云梨冷眼看着,“母亲怎么不问问幕后主使?”
顾氏摆摆手,“这里是王府,牵扯甚多,有些事情不能深查,小心查到……”她伸手往皇宫的方向指了指,“此事就这样吧,一会儿我让明理早些回来陪你。”
最后那句话,算是给了甜枣。
可惜楚云梨还真没把安明理放在心上,顾氏自认为的甜枣对于她来说什么也不是。不过,面上却不露,站起身送她离开,“累的母亲为我操心,是我们的不是。”
顾氏飞快离开,莫名让人觉得,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有了这个由头,之后的饭菜就由楚云梨自己的丫鬟做,甚至是自己采买,谁也说不出她的不是来。
到了晚间,楚云梨正准备睡觉,春喜进来禀告,“世子就在外面,想要见夫人。”
“请进来。”楚云梨笑容颇深,看到进门来的安明理,“回来了?过来坐。”
安明理走到桌边坐下,道,“早上的事我知道了。”
“世子有什么话说?”楚云梨挑眉问。
安明理看着她笑盈盈的脸,似乎没生气,“你就不怕么?”
“怕?”楚云梨摊手,“怕有用吗?”
看着走出去的人,楚云梨冷笑一声,边上的春喜有些担忧,“夫人,世子对你似乎……并不想亲近,这往后的日子,要不要告诉老爷?”
哪怕春喜是个未经人事的丫头,也知道夫妻这样相处的方式不对。这往后可是有一辈子的,要是一直这样,自家主子还有什么盼头?
楚云梨摆摆手,“我心里有数。”
她心里确实有数,翌日早上就带走丫鬟去街上闲逛,早上离开的时候,顾氏也没多阻拦,问清楚她只是上街而不是回娘家之后就放了行。
楚云梨确实没打算回娘家,就张父那个暴脾气,要是自己女儿险些被下毒,肯定立刻就坐不住想要到王府讨公道,但此事就算是王府理亏,顾氏随便找个理由把下毒之事往下人身上一推,还真就没话说了。总不能就这么把女儿带回去吧?
皇上金口玉言亲自赐婚,这婚事还真不能随心所欲,没看安明理不喜她,也没想和离,只是暗戳戳把她毒死。
楚云梨出了大院的这条街,看向对面的街道,那里的院子不如这边大,但却也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进去的。
她去了酒楼,坐了半天,之后回府。接下来几天她似乎对那家酒楼的饭菜格外喜欢,每天都去。这一日刚刚坐下不久,就看到一个素衣女子带着丫鬟走了进来。
一身月白长衫,面容绝美,一颦一笑都让人怜惜不已,行动间袅娜多姿,纤腰不盈一握,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走进来时,楚云梨甚至还听到了隔壁几桌惊讶的吸气声。
其实大堂中位置差不多满了,那女子周围扫视了一圈,直直朝她走来,“姑娘,我能坐在这里吗?”
“自然。”楚云梨面上带笑,心下却道:总算是等到你了。
“姑娘长得真好,”楚云梨赞了一句,伸手抚上发髻,“我已经嫁人,不再是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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