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楚云梨言辞拒绝,看向老大夫。
这大夫衣衫上还有补丁,看起来并不富裕,此时闻言,眼神都暗淡下去,看着林立夏一脸失望,“你知道我帮你熬的药都是亲自去山上采回来的,又养了你半个月,当初看到你独自晕倒在地,老夫一片好心救了你回去。不求你记得我的恩情,没想到你居然诓骗于我。你知道我急着拿银子回去给那些孩子买粮食下锅的,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如此逼你。”
说完叹息一声,转身就要出门,又被大门外的两个壮汉拦住,“我们的工钱呢?死老头你要是不拿……”
楚云梨出声,“还请留步。”
大夫回身,“夫人还有事。”
边上的林立夏一脸期待,楚云梨看了只觉得厌烦,挥挥手道,“把他给我丢出去。”
立刻就有下人过来把他抬了丢出大门,之后大门关上,楚云梨才看向有些慌乱的大夫,“刚才听你说,急着拿银子买粮食回去给孩子吃,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捡了几个身上有疾的孩子养着,但是……”大夫叹息一声,“愈发贫困,几乎要饿肚子,是老夫对不起他们。”
楚云梨提议,“都说日行一善,我跟你去看看去吧。”
她没去叫李少安,对着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句,之后带着老大夫上了马车,门口的林立夏被那要不到谢银的两人揍了一顿,还蜷缩着趴在地上起不来,浑身都是脚印。她没理会,马车一路出了城。
出城后不久,马车转上一条小路,很快到了一个村里,就在村头的房子里,老大夫打开门,三间的屋子中,大大小小摆了十几张床,上面的孩子哪怕四肢健全的也满脸苍白,一看就病的不轻。
大夫放下药箱,就有孩子瘸着腿给他送上一碗水,也顺便给楚云梨端了一碗,那碗上还有个缺口,楚云梨慎重接过道了谢。
老大夫见她并没有嫌弃这些孩子的意思,有些期待道,“夫人若是有心,帮我们买些粮食即可,老夫代这些孩子,给您道谢。”
看着面前的情形,这些孩子大半都是身上有疾的,瘦弱不堪,眼神暗淡,里头看不到对生活的希望。
老大夫又道,“一开始我捡了两个腿被打断丢出来的,之后好多人先天不足的孩子就送到了我的院子外,到底是一条性命,我就养着了,谁知道越是往后,基本上每年我都能捡上两三个孩子。就成了如今这样……大点的还能帮我翻晒药材……”
楚云梨听完,刚好先前她从林立夏那里搜罗来的银子还没花出去,来之前她就把那些银票都带上了,足有一百两,其实也不能给的太多,银子多了对他们来说是祸不是福。
她把一锭银子放入老大夫手中,“这些收着。”想了想道,“要不要帮你开个小医馆,最好后面带着后院,到时候这些孩子都挪过去。”
再给他两个方子,比如冻伤膏之类,养活这些孩子不成问题。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给多少银子都有花完的那一日。
老大夫一脸期待,却又有些无措,“我们……会不会太过分了?”
“不会。”楚云梨笑了,“您有善心,我也有。”
等她重新进城时,已经是午后,林立夏居然还在门口蜷缩着,楚云梨本来不想理会,但是他这么在门口装死,实在难看,她走了过去,踢了一下他的背,“死了没有?”
好半晌,才听到他虚弱的声音,“嫂嫂,我全身疼起不了身。”
起不来身?
楚云梨好奇,“先前你日子不是过得挺好的吗?怎么弄成了这副落魄的模样?”
“我银子被贼偷了。”林立夏的脸趴在手臂上,声音闷闷的,“然后就找了友人借住,谁知道他嫉妒我的才学,去贡院的那天早上,我闹肚子了,上吐下泻,走路都不成了。没人管我,我晕了过去。等再醒来,人已经在城外,被那老大夫救了。”
“那就是个庸医。”他语气愤愤,“这么多日没把我治好不说,还越来越严重。”
看他说话条理清晰,声音虽然虚弱,也没有断断续续。楚云梨冷笑,“老大夫要是学艺不精,你早死了。赶紧滚!要是到了晚上你还在,我肯定让人把你丢到城外去喂狼。”
林立夏听到她这样狠厉的语气,终于抬起头,“你真不能帮我一次吗?在这源城,我认识的人只有你,以后肯定会报答……”
楚云梨冷笑,“前些日子我见你门庭若市,认识那么多人,还有知府家的少爷都上门了。怎么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人家手指间随便露一点,也足够你回乡了。一个秀才混到你这种份上,也是本事。”说着,踢了他一脚,“赶紧滚!”
进门后不久,就听到门房过来说,林立夏自己扶着墙走了。
楚云梨从头到尾就没想帮过他的忙,这样的人如水蛭一般,无论是谁,只要稍微从谁身上得到一点甜头就会粘住不放,直至吸干。
就像是那位老大夫,居然一收留就是半个月,林立夏脸皮可真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好意思和那些孩子抢食的。
一个月后,乡试放榜,李少安果然榜上有名,还是解元,一时间,上门拜访的人多了起来,还有许多茶会,但都被他一一拒绝,且很快就带着妻子离开源城,回到了凛城。
离开前,楚云梨处理好了老大夫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