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胡梨花,因为她娘生她的时候,刚好后山开了一片梨花,所以就取名梨花。
今年十四,是家中老大,底下还有两个妹妹。她娘如今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再有一个月就要生了。
岩石村,因为后山上一大片光滑的岩石而得名,村里人大部分重子嗣传承,胡梨花的爹胡大有只得三朵金花,哪怕他会打猎赚银子,不少人也暗地里笑话他。
胡梨花的爷爷胡土拢共生下来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胡大有是长子,底下还有胡二有,三有,最后的那个是取名胡悠。兄妹四人全部都已经成了亲,父母在,不分家,如今三兄弟全部在家住着,再加上底下的孩子,吃饭的时候摆两桌还挤不下。
微微沙哑的女子声音在外面响起,“梨花,赶紧起来。”
楚云梨睁开眼睛,下意识的看向床里面,那里,还有两个小姑娘抱着睡在一起,而屋子里,真的可以称得上家徒四壁四个字。
除了这张破床和墙壁,那是什么都没有。
就扫视了一圈屋子里,外面的女声又开始催促,“梨花,赶紧的,醒了没有?”
睡是睡不成了,倒不是因为外面有人喊,而是因为这被子太薄床板太硬,睡惯了高床软枕的侯夫人一时间适应不了。
踩到了地上,才发觉自己身量不够高,仔细回忆了下,胡梨花今年确实已经满过十四岁了,说起来应该是嫁人的年纪,但这模样……本来身量不高,整个人也瘦,大概是为了省布料,或者是许久没有裁新衣,身上的衣衫短,裤子也短,乍一看就像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梨花……”
外面催促声又起,第一遍还算温和,上一次有些急切,这会儿的两个字已经带上了怒意,楚云梨打开门,“来了。”
循着记忆去了厨房,果然就看到原身的母亲白氏正在揉面,锅中还煮着一锅青菜,夹杂的几粒黄米,兴许是因为青菜煮得太久,连汤都已经微微发黄,整个厨房弥漫着一股草木煮太久之后的味道,格外难闻。
白氏催促,“快点舀起来,这边要蒸馍了。”
说是馒头,看起来格外粗糙,其实就是麦麸揉出来的,剌嗓子得很。这一锅汤和那“馍”,就是一家人的早饭了。
楚云梨顺手拿起盆子把锅中那锅看起来像是猪食的汤盛出来,又赶紧洗锅,洗锅过后的水也舀进去,往日的胡梨花就是这么干的。
有一次因为把这汤倒了,还被胡母揍了一顿。楚云梨坐在灶前,看着白氏利落的把那堆粗糙的麦麸捏成一个个,大大小小都有,大的有巴掌的。小的和鸡蛋差不多。其实是揉多少个是有数的,家中的男人吃最大的,女人吃中等的,她们几个丫头吃最小的。末了,又放了两个鸡蛋在边上。
刚刚蒸好,白氏刚把鸡蛋收起来,外面一阵风般刮进来了一个人,一身细布衣衫,额头上冒着汗珠,伸手就去锅中拿馍,且一拿就是大的。
白氏急了,“保进,还没开饭,不能吃。”
但他哪里会听,抓起就跑了。
跑出去的叫胡保进,是胡二有的长子,也是胡家第三代中迄今为止唯一的男丁。
胡梨花所有凄惨的人生,大半都是因为他。
白氏累得两颊通红,整个人瘦弱,只有肚子高高隆起,这会儿看到他跑了,急得跺脚,“一会儿又该不够了。”
楚云梨没接话,专心烧火,现在正值秋日,早上挺冷,烧火这个活儿其实不错,起码不会冷。
等到吃饭的时候,分两桌坐了,果然馍少了一个,胡母立时大怒,“谁偷吃了?”
虽是问话,但眼神直直落在白氏和胡梨花两人身上,毫不掩饰对她们母女的怀疑。
值得一提的是,每次做饭的粮食都是由胡母现给,老太太很会算计,刚好那么多馍,一点多的都没有,要不是天天做饭的人,根本揉不出这么多个。
白氏立时起身,“娘,我没有。”眼神却往胡保进那边扫。
这种事情也不是发生第一回 ,老太太当即就明白了是自己孙子偷吃,但照旧还是要骂一顿的。
“杀千刀的,老娘又不是没给你们吃,饿死鬼投胎,还跑去偷吃……”
“被混账东西偷吃了!”和她一同出声的还有楚云梨。
胡母的咒骂顿时哑住,楚云梨抬眼看着她,余光扫了一圈听到她这话不吭声的众人,道,“偷吃的人混账,不是个东西,抢在长辈面前吃,禽兽不如……”
胡保进在另外一桌站起身,气得伸手指着她,“你骂谁?”
楚云梨虽然不想吃,但肚子却不容她不吃,“谁偷吃我骂谁。”三两口把那剌嗓子馍塞了,端起难闻的汤,几口灌了下去。
就是揍人,也得有力气不是?
没想到往日唯唯诺诺的人今日居然敢还嘴,胡保进气急,大踏步过来伸手就要打她。
楚云梨刚好喝完,余光看到那边的胡大有眼神都没过来,白氏眼神担忧,却也没阻止。他们俩不动,屋子里就更没有人动了。
对面胡保进的亲娘张氏,眼神里还满是幸灾乐祸。角落中和白氏坐在一起的,是进门五年了还没有好消息的三婶何氏,低着头根本不看这边。男人那桌,直接不看这边,漠视了屋中的吵闹。
眼看着他眼神狠厉,拳头死死砸下来,楚云梨侧身避开,站起身子,这才发现胡保进比她小一岁,但个子却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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