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得到消息的时候,正扶着老三走路,听到金子的禀告后,眉心顿时皱起。
其实她本意确实想要让此事大白于天下,但那也仅限于田家认识的人知道就够了。如今田冀恩人都死了,已经没这个必要了,他不要脸,孩子还要呢。
金子有些担忧,“方才衙门的人到了,唤走了老爷身边的空叔,说不准……”
若是随从招认出田父,那他也不能脱身了。
楚云梨起身去了前院书房,田父正在喝茶,见她进门,示意她坐下,“不会有事的。只是冀恩的名声大概保不住了。”叹息一声,“我最恨的就是陈家,昨天我才查到,那个抢冀恩害陈律受伤的,居然是陈律以前在隔壁县城认识的好友,两人关系很好。”
所以,什么以命相救,不过是陈律争对田冀恩做下的局罢了。
而田冀恩却因为他……家破人亡!
上辈子的田冀恩,确实家破人亡了。田家酒楼,最后落到了田慎手中。
随从空叔死活不承认有指使陈家杀人,只说是陈家污蔑,重刑之下,被活活打死也没改口。陈家母子故意杀害儿媳,还想要攀咬田家酒楼的东家。杀人在前,污蔑在后,主使陈于氏秋后处斩,陈律监二十年。
田慎疯了,卢氏老实了,楚云梨的日子空闲下来,除了带孩子,就是做生意。秋日的时候,余母再次上门来。“宝兰又回来了,我没见。上一次怜姨娘私自许亲之后,你爹把她敢赶出去了,又把宝兰许回了她舅舅家,算是彻底恶了他们家了。”
说起来都是报恩。
当初余富昌的随从拼命救他,才有了怜姨娘进门。现如今又因为那随从过得不好……据说他不良于行,半数的时候卧病在床。儿子又不成器,在外头胡混,先前靠着怜姨娘接济才能过日子。所以,余富昌又把女儿嫁过去……如今,全家靠着余宝兰的嫁妆过活,怜姨娘当初得了恩情的好处,如今也要为余富昌报恩而出力。
母女两人正说话呢,外头金子又急匆匆奔进来,“夫人,二爷他疯了,推了二夫人一把,二夫人摔倒后扶着肚子直喊疼,管事已经去找大夫了……”她顿了顿,靠近了些,压低声音,“满地都是血……”
楚云梨带着余母去的时候,卢氏已经被人扶到了床上,地上一路的鲜血还没来得及打扫,一片触目惊心。
卢氏扶着痛呼,“大夫来了没有?我儿子……一定要保住我儿子……”
大夫来得很快,田父得了消息也赶来了,只是到底没能留住孩子,不止如此,卢氏还以为失血过多,再不能生了。
就是能生,以田慎那疯疯癫癫的模样,也不一定能生下孩子。
卢氏很是消沉了一段日子,好了之后,就每日都来陪楚云梨说话,言语间都是奉承之意,兴许是明白了下半辈子都得靠着她才能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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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稍微大些之后,偶然听到了外头的传言回来问时,楚云梨把田余两家结缘,到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们了。
这些孩子由她亲自养大,自会分辨是非对错,他们父亲的事情对他们也是警醒!
田父中年丧妻,后来又白发人送黑发人,身子大不如前,好歹又撑了二十年,终于把酒楼交到了大郎手中。
不过大郎没要,他稍微大点之后开始学医,如今全心都扑在医馆身上,二郎则自小读书,后来科举,十八岁已经是举人,夫子都夸他有灵性,以后是要入仕的,更不可能要他一个酒楼了。至于三郎,从小就跟着余富昌,已经自己开了一间胭脂铺子了,有楚云梨给的方子,铺子都开到隔壁县城了,根本没空要一间酒楼。
偌大的田家,孩子个个出息,却没人接手酒楼,田父无奈,叫来了楚云梨,把酒楼给了她,意思让她把酒楼给一个靠谱的人接手。
楚云梨也不要,坦然道,“我累了二十年,现在该享福的时候了,不干!”余青琳的悲剧源头就是这间酒楼,最好是别开了。
“您若真要给我,我就把它卖了,银子平分!”
这话,把田父气得半死,他一辈子以田家酒楼为荣,要是卖了,岂不是抹平了他这辈子心血?
田慎始终疯着,卢氏要靠着大房,跟个鹌鹑似的不敢多嘴,甚至她私心里是想要卖掉酒楼的,多少还能分点银子。然后过自己的日子去,守着个疯子二十年,还得小心奉承大房,她都要疯了。
田父又撑了几年,最后临终前还是没能找到人接手酒楼,带着遗憾走的。
他一死,楚云梨很快就把酒楼卖了,分了一百两给卢氏,其余给三个孩子。大郎全部接了,没多久隔壁县城闹旱灾,他买了粮食全部捐了。
受楚云梨的影响,几个孩子都挺喜欢帮人,但却是靠自己帮人,不是如他们父亲那般无脑帮。
卢氏拿着银子,很快就离开了田家,在楚云梨手底下二十年,她早憋屈够了。搬去了她外甥家中,不过就过了两年的舒适的日子,她的银子被榨干之后,被赶了出来。
田家再不让她进门,卢氏求了两日,还是没能进门,疯了的田慎都不认识她了。
卢氏毫无生存手段,就在那年的冬日里,有人在巷子里发现她衣衫褴褛的靠在墙角,早已经没了气息。
楚云梨除了一开始糟心些,后来几十年过得极为顺遂,兴许是三个孩子全部都由她养大的缘故,哪怕成亲了也对她颇为依赖,从不会离她太远。她临死时,几个孩子都守在床前,痛哭失声,无比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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